莫修谨慢慢吃完,站起来道:“我去舅舅家一趟,你要不要来?”
沈冬素当然要去!
她盯着莫修谨,生怕他会拿刀子或棍子啥的,结果自己想多了。
莫修谨很规矩地到店心铺买了四样礼,恭敬地跟郑氏请安,说是来拜访舅舅。
郑氏素来不把蒋家的亲戚放在眼里,沈冬素和蒋氏上次来,直接被她拿扫帚打出去。
但这不包括莫修谨,童生外甥,马上就是秀才外甥了,对商户来说,这说出去是多大的大子啊!
郑氏态度非常好,涂着鲜红口脂的嘴巴,笑的大张。又让人上茶上点心,又让人去找蒋德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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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沈冬素也一改常态,仿佛之前的芥蒂不存在一样。又让人喊表姐桂芝出来见客。
看莫修谨那表情,已经由舅母看外甥,变成丈母娘看女婿了。
结果桂芝表姐碰巧不在家,而蒋德运也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沈冬素,气的胖脸通红,胖手指着她问:
“那人是谁?”
沈冬素装傻充愣:“舅舅说谁?”
莫修谨打断两人的对话:“舅舅,修谨有事请教,可否单独一叙?”
沈冬素大急:“表哥,我也要听。”
莫修谨转过来安慰她:“你安心在这等我,没事。”
郑氏朝蒋德运挤眉弄眼,示意他别忘了说桂芝的事。
莫修谨一走,郑氏就不想演好舅母的,道了句:“冬素你在这等着,舅母还有旁的事,就不陪你了。”
给她留了一盘点心一壶茶,小客厅就没人了。
沈冬素等的焦灼无比,别看莫修谨全程平静,可在医生眼里,他这个反应反而说明他在压制内心的狂躁。
幸好,他很快就出来了,蒋德运除了有点愧疚之外,没别的反应。
讨好地笑道:“修谨和冬素在舅舅家吃晚饭吧!”
莫修谨拱手道:“改日再来拜访舅舅,我们先回去了。”
出了蒋德运家的门,莫修谨的步伐极快,沈冬素小跑着才能跟上:“回家吗?”
“拿上行李,去二姨母家看看。”
沈冬素轻声道:“他们还没回来。”
莫修谨不语,沈冬素实在担忧的很,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她甚至希望莫修谨能发脾气,或哭或骂,或是把蒋德运打一顿——这个不行,读书人打舅舅,会被取消功名的。
“表哥,你准备怎么办?”
莫修谨朝她一笑,那一笑极为凄凉,充满无能为力的绝望感:“先等乡试出结果。
如果秀才功名都敲不开罗家的门,那我现在这个小童生,更是进不了罗家。”
沈冬素大惊:“你要去临安府吗?”
莫修谨点头,语气中透着坚定和决绝:“我一定要见阿沅姐一面!”我们约定了的。
沈冬素忙道:“我帮你!只要你冷静,精神别紧崩着。”
刚好到了放行李的宅子,莫修谨笑着弹了一下沈冬素的脑门:“你这丫头,又在瞎担心。
你是怕我会跟我父亲一样,得疯病是吗?放心,表哥不是心智不坚定之辈。”
沈冬素很想跟他科普一下,这跟心性坚不坚定没关系啊!遗传性精神病,又不是你心性坚定就能避免的!
两人都没注意到,凌墨萧和甲四正在窗前,看到莫修谨弹沈冬素脑门时,凌墨萧自己都没发现。
他把手中的茶碗,生生捏碎了一个角,大拇指割了道口子,鲜血流进茶水里,晕浸了一片殷红。
他却不觉得痛,只问甲四:“他们在说什么?”
甲四耳力极佳,将听到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一遍,凌墨萧的神情这才好转了一些。
沉声道:“派去江南的人,让他们动作快些,把蔡家人接回来。”
甲四恭敬应下,不禁腹诽,王爷对正经大事都没这么上心!
沈姑娘给王爷说的药该不会有问题吗?怎么把王爷的魂都勾了去,天天操心她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沈冬素雇了辆车,和莫修谨一起,直接到蔡庄,二姨母家的门果然还是紧锁着的。
莫修谨在二姨母家门站了一会,又绕到后窗,那是阿沅姐的房间,她总是在那个窗口,期盼地等着莫修()
谨来访。
此时窗户紧闭,整个茅草小屋,因一段时间无人居住,显得萧条清冷。
这时有蔡庄的村民路过,认出两人,笑道:“来寻你们二姨母啊?他们一家还没回来呢!
说不定是留在江南享受了,你们那表姐可是大官家的女儿呢!
这下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沈冬素送莫修谨回他家,到家的时候已近黄昏,远远就看到三姨母在路边等着。
沈冬素笑道:“有人跟三姨母说了你今天回来吗?”
莫修谨眼中的躁意,在看到母亲的那一刻,消散了许多。
眼底染上一层温柔,轻声道:“我娘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在这里等我。”
果然如此,三姨母看到两人,欢喜地小跑着迎上来,一把扛过莫修谨的行李,痴痴地笑道:
“小盼回来了!冬素也来了,快回家,娘煮红薯稀饭。”
沈冬素只觉眼眶一热,她不敢想像,万一小盼哥真有个什么意外,三姨母要怎么活啊!
她再次用恳求地语气道:“小盼哥,求你,别着急,我给你的药茶,一定要每天喝。
我哥当差的主人家,认识临安府的人,我可以请主人家帮忙打探消息,找去临安的船。
我们一定会再见到阿沅姐的!”
乡试放榜需要一个月,这对莫修谨和沈冬素来说,都是极煎熬的一个月。
对凌墨萧也一样,因为他发现,他找不到光明正大的理由,让沈冬素每天都来凌府别院了。
二月二火锅酒楼开张,开业前三天,所有菜品打八折。
沈冬素到店里忙了几天,店里的生意那叫个好,每天坐无虚席。
还有不少客人在门前廊下等桌,沈冬素就按后世某火锅的服务,用排号、茶水点尽任饮的方式留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