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志正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响应,只有赵宝山越发气急败坏。
“我试作一首,算抛砖引玉,”岑志正沉吟片刻道,“碧水端明月,江山一镜收。乡愁梗故土,竹马戏西楼。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念碎银河落,星飞白鬓流。夜凉唯独饮,唤梦启归舟。”
话音未落,周围便是一片叫好。
既是给岑志正文会主办的面子,也是这首诗真有才学。
岑志正回头品了品自己的诗,虽是信手而作,却十分满意。
他叫人取来纸笔,当场挥毫泼墨,写下诗篇,起名《归舟行》。
岑志正的字体方正,不失为一手好字。
收笔之后,纸张并没有外显的才气,他也不以为意。
诗作之中,本就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有才气。
有才气的诗作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生出异象。
刚刚得了新的载体,便能如此快地做出诗来,已是才思敏捷。
岑志正任由其他人将他的诗作拿走传阅,叫住赵宝山:“赵兄,你可愿做上一首?”
见岑志正做歌行体,知道今晚的诗会铁板钉钉,赵宝山便琢磨着开溜。
不想岑志正作完诗,却出言叫他,赵宝山不由得脚步一顿。
“今夜群贤毕至,想必都有佳句,不敢擅专。”
“说什么擅专,我都先作过热场了,赵兄还不愿意作上一首吗?”
对上岑志正兴味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赵宝山只得拱手勉强道:“献丑了。”
岑志正将手中湖笔递给赵宝山,又亲自用镇纸捋平一张新的宣纸。
赵宝山站在几案后,凝神许久,终于落笔——
虚头巴脑迎送前,水月镜花人世缘。远客不欢道柳拦,诗人偏爱水中天。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江水底眠。子规悠提春山淡,涧水东流复向南。桃花杨柳天涯途,且歌且行白云间。
最后一字落成,围在赵宝山周围的几人一片寂静。
他们挤到如此前面,本是来瞧赵宝山出丑的,没想到赵宝山做的这首诗竟委实不错。
赵宝山也抹了抹额角急出来的冷汗,悄悄地吁出一口气。
幸好他提前准备,虽然准备的都是词,但岑志正既然说了不限题材,他从事先准备的词里挑出几句七言句子,再临时加一两句,便凑出了一首诗作。
诗成之后,纸张上盈有浅浅橙光,虽然不足一尺,没有达到出县的级别,但也算不错了。
岑志正是先念后写,所以堂中的人都知道他写的什么。
赵宝山却是直接写的,写成之后,他自己沉默着,就连围着他的几个人都沉默了。
后面挤不过来的人难免叫道:“写成了吗?写得如何,快给我们念念。”
赵宝山拿起宣纸,旁人接过,念道:“……且歌且行白云间。”
当即有人叫好,不吝赞美:“且歌且行,既恣肆狂放,又正好符合了歌行体,好!”
岑志正也在一愣之后,洒脱笑道:“赵兄这首诗做得很好,我不如你。”
文会切磋,输赢稀松平常,若非生死斗,赢者都会谦虚几句,活跃气氛。
赵宝山先是谦虚了两句:“岑兄文名远近皆知,只是初做近体诗,并不习惯,才叫我侥幸赢了一筹。”
但赵宝山很快话锋一转:“苏小姐提议做歌行体,想必做出的诗词肯定更胜我等。”
苏小小也在看赵宝山的诗,的确是有几分才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