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台下来,黛玉便不让下人跟着了。
“我与烨熙自去走走,你们散了吧。”
黛玉过去也不爱让下人亦步亦趋跟着,常与黛玉出门的下人也习惯如此,只是今日……
娘子这是连陶蓁姑娘都不带上吗?
陶蓁看着黛玉,不确定她话中的“你们”包不包括自己,见黛玉没有别的反应,她才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阿杨,好像是阿杨黛玉带坏了一样。
虽说刚刚开始定亲的男女确实喜欢独处,可这独处哪里有连丫头都不带的道理呀?
陶蓁的危机感“蹭”地就上来了。
阿杨看陶蓁那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拧掉的眼神,缩了缩脖子,靠近陶蓁几步,压低了声音道:“我带林姑娘出去玩一圈,保证酉时之前回来。”
阿杨对陶蓁眨了眨眼,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
阿杨这带野性了娘子甚至还试图拉自己当同盟的做派让陶蓁几乎想要跳起来了,鼻子一皱,忍不住想给阿杨翻白眼,但侧头一看,连自家娘子也是面带期待地看向自己,学着杨大人对自己眨了眨眼。
陶蓁:“……”
好好好,我还能怎么办啊。
陶蓁还有什么办法,那娘子都已经叛变了,她一个丫头能做什么呢?
阿杨还坚持不懈地对陶蓁挤眉弄眼,陶蓁背着其他下人没好气地对阿杨做了个怪表情,但是语气却极尽平和地给他们打掩护:“晚上还要赴老太君的席,娘子可别因为参加诗会误了时辰,莫走得太远了,早先回来,我们到时候就在这儿候着。”
黛玉道:“我们大约酉时回来,你们不必一直在这耗着,难得花朝节,四处走走也是无碍的。陶蓁你给他们发几个钱,在往日的例上再添半成,让他们好好玩。”
下人面上都带着喜色。今日黛玉定亲,府上本就多发了三个月的月钱,虽说记在账上的月底才能领,但足够让他们高兴到月底了。现下遇上花神庙的庙会,娘子赏了现钱,那那三个月的赏银在,他们今日也无需省着,够他们好好逛上一圈了。
和下人分开,黛玉和阿杨便猫猫祟祟地找了下人看不到的地方,阿杨把黛玉打横一抱,原地一跃便从人家屋顶上抄了近路。
芜湖起飞——
阿杨抱得很稳,以至于那种上下飞动的失重都没有太强烈,黛玉双手搭在阿杨肩上,看庙会热闹的人群由近而远,看开了半城的繁花奔来又远去,自由轻灵的感觉萦在心间,一路带笑。
过去阿杨为了找个不冒犯黛玉的姿势,哪怕用轻功带着她,基本都是用双手扶着黛玉的姿势,一路求稳。这般抱着还是头一遭,这姿势稳当,他自然也能放飞一些。黛玉再次体验轻功,不似从前那般紧张,全然安心地用飞鸟的视角看这个世界,只觉得自己像只轻巧的春蝶风中蹁跹。
黛玉不理解轻功,只在书上见过踏雪无痕的传闻。她不知道烨熙的轻功相较如何,她只是觉得每次自己在看跃起的时候,都有一种他要飞去的错觉。
“林姑娘,你把斗篷帽子紧紧,这边人少了,我再快一些,风会有些冷。”
黛玉拉起了斗篷的帽子,阿杨加快了速度。
黛玉只见下方的景象远去,他们高高的仿佛不着地,宛若纸鸢,宛若飞燕。
文人对飞天有天生的烂漫渴求,黛玉不顾寒风,抬手去捉那泠泠的冷风,心跳如鼓。
等阿杨在落地时,等黛玉缓了缓才把黛玉放下。
可即使这样,黛玉还是感觉有几分腿软,踉跄了两步,被阿杨及时扶住。.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从花神庙到了京郊。
阿杨扶着黛玉,两只手()
暖乎乎的,比汤婆子还暖和。他看着黛玉,担心是不是自己跑得太快了。
黛玉原地稳了稳,回复了一下气息,这才缓过神,但还是感觉有几分晕眩。
可她抬起头,面上却收不住笑,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流着清明上河粼粼的波光。
有多少人此生有机会像飞鸟一样飞过这么一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