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黛玉真的娉婷的站在这湿润的江南的时候,阿杨恍惚间有种错觉,仿佛她就是这水乡幻化出的样子,在朦朦胧胧的细雨里,一袭长裙,斜着纸伞,又或泛舟在飘着桃花的春溪上,与友二三,同饮春酿……只有这样文风极盛,醉了无数文人骚客的江南,才养的出这样的人,多愁善感,固执倔强。
阿杨想起之前从辽人那里夺回来的燕京,暗自嫌弃。那里的气候,还是太干燥些了。又忍不住比较了一下如今大宋的国都汴京,忍不住感谢这个时代,就算林妹妹日后去了京城,也不至于不适。
阿杨让自己从黛玉身上移开视线,侧眼就看见师父正看着他,嘴角勾着笑,像极了他小时候偷偷踩水坑,想要让师父的白衣下摆溅上泥水却不慎被他抓到时他的样子,师父也是这样子看着他,等他不服气又心虚地把脸皱成一团,不情不愿地收敛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阿杨把在喉间发痒的道别咽了下去,想着不管怎么样,好歹休整一晚吧,明日早些启程就是。
虽然知道他们进京有李寻清照顾,不至于有事,但林海还是忍不住担心,尤其是看到信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出了一身冷汗,不禁后怕。直到见到妻女平平安安回来,才微微松了口气。
林海想要摸摸黛玉的头,又意识到她已经长大了,只得顺势学着身边的友人对他徒弟那样,拍拍肩,尴尬地把手放下。又隐约有些惆怅,终于意识到曾经那个襁褓里细声哭泣的孩子,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林海见到黛玉后,作为父亲的直觉让他立即意识到,女儿哪里变了。或者说并不是变了,只是又变回了两年前还没有连夜噩梦时的那个样子,隐约带着些这个时代所有年轻人都有的我行我素的放肆,不再若有若无地颦蹙着眉头,落落大方,明媚骄傲,背挺得笔直。
阿杨偷偷瞄着黛玉,险些被林海发现,一回头在注意到自己被师父抓了个正着。心虚地低头,做出副孩童姿态扯扯师父的衣袖,希望逃过这次。
被师父揉了把狗头,阿杨正抬手检查发型,就发现师父干干净净的白袖上,明明白白地印着几个手指印,心虚得不敢讲话。
黛玉扶着贾敏上了马车,阿杨才完全把注意力从那边收回来,老老实实跟着师父上了后面那辆马车,同时拼命推理师父的状况。
还是一身白衣佩着剑,红衣妖孽魔道教主路线和爱在心头难开口的沉默暗卫路线排除,走的应该还是白衣剑卿的风格,以前考过科举做过官,还和林大人关系不错,所以是文武双全路线。
阿杨回忆了一下自己带下山的那本易经,那是当初他启蒙时用的师父当年的旧书,每次世界融合后,阿杨全靠它得知师父的名字。
顾修竹,虽然不知道是名还是字,但是着名字听上去就像极了那些输给霸道男主,求而不得的男配,或者是同性向感情话本里的那种睡觉一定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那种人。
阿杨迅速检查了一下,很好,眼睛没有瞎手没有断脚也没有瘸,也没有忽然因为什么难过缅怀,或者透过自己看什么的样子,应该没有遭遇过什么特别惨绝人寰的虐恋情深,也不是拿自己当替身养大的,阿杨略略松了口气,看师父精气神十足,的样子,把情伤不治的路线和未亡人的路线暗暗划掉。
对于六十多的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这点,阿杨已经不想猜了。别问,问就是落崖不死有奇遇,武功高强显年轻。
正在阿杨暗搓搓地想要观察一下师父有没有多出什么奇怪话本里瞎臆想的性别特征时,师父开口了:“小时候常忘事,没想到林丫头你倒是记得牢。”
“啊……?”师父一句话把暗搓搓想要看他热闹的阿杨击懵了,一愣一愣的看上去就像只呆头鹅,又没忍住伸手揉()
乱了阿杨刚刚重新束好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