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禁森严,陆小凤来时宫门已经紧闭了。他拿出缎带递到守门的侍卫手上,对方细细检查过后向不知什么方向打了个手势,给陆小凤放了行。陆小凤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嘘了口气。方才那一瞬间,陆小凤确信,一旦自己有什么轻举妄动,恐怕自己这时候已经是只死凤凰了。暗处说不清的弓箭从四面八方对准了自己,只要一声吩咐,一息之间就能让来人变成一摊带着血窟窿的烂肉。
他沿着墙下的阴影走向太和殿,不敢妄动。不远处,站着个他不陌生的人影。
魏子云负手而立,道:“你若再晚一些,等禁城四门全都封锁了,无论如何都进不来了。”
他纵是跃上陡如急坡、滑如坚冰的琉璃瓦,催促陆小凤道:“快去吧,叶城主已经往大殿去了。”
陆小凤点了点头,找个了地方掠上去往太和殿赶。
原来安排给叶孤城歇息的户部朝房里,一个易容成叶孤城模样的人脖颈上忽多了道红痕,就再也没了声息。李寻清捡回飞刀,神色冷淡。眨眼睛,尸体就不见踪影,仿佛从没有存在过。
为防有变,整个禁宫都加强了戒备,不许任何人随意走动,轮休的侍卫全调了出来,暗处无数的暗卫弩手绷紧了身子时刻准备,严密得宛如铁桶。锦衣卫着重守在太和殿与寝宫处,只许出,不许进。十八万御林军出动控制着京城,无论何处只要一有异动,诸葛神候就能马上命人行动。为了保证京城不起祸,人手大部分安排在开封各处,因此负责宫内巡视检查的李寻清与魏子云压力不可谓不大。
官家放心地给了他们最大的信任,把自己的安危,把这个禁宫,甚至是整个京城都交付给他们,君以信付我,我必报之以忠。
太和殿的飞檐,像是个钩子一般勾住了月亮,月光如水,映在太和殿黄金般的琉璃瓦上。禁宫的琉璃瓦由匠人用特殊的工艺材料所造,连飞鸟都无法在上面驻足。这样的地方,再绝妙的轻功也不能一掠而上,陆小凤自然也不能。
他不似魏子云,有特殊的身法在这琉璃瓦上步履从容,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法子。
他如灵猿跃枝,借力而上,又如壁虎游墙,接连几个起落后,稳稳落在檐上。
飞檐上已有了人,陆小凤一眼就认出了司马紫衣,除他外另十二三人,每个人身上都有条变色的缎带,其中没有一条是陆小凤送出去的。
陆小凤翻身去了大殿屋脊另—边,除了陆小凤送了缎带的老实和尚、司空摘星、木道人、古松居士,严人英居然也在这边。他殷勤地给老实和尚递了两个烧饼,口称:“老实大师。”
陆小凤笑了,道:“老实大师?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称呼你!”
他笑嘻嘻的看着老实和尚,看上去就不怀好意,像想过去找老实和尚的麻烦。老实和尚皱着一张脸站了起来。
陆小凤从怀里掏了掏,摸出了张皱巴巴的银票,腆着张脸问:“和尚,我与你换两个烧饼可好?”
他为了追查线索,上一顿还是昨天的早饭,早就饿得不行了。那想得到和尚嫌弃地摆摆手,背过身去急忙忙地啃着两个烧饼。
陆小凤撇了撇嘴,走过去拍了拍严人英的肩,问:“你怎么也来了?”
严人英苦笑道:“峨眉拍下了条缎带,可眼下门派里只有我能来了……”
“我手上的六条缎带每一条都是我亲手送出去的,你们拍买来的缎带,究竟是从何处而来……”陆小凤问着,忽猛得出手,去夺老实和尚手上的烧饼。老实和尚侧身一闪,躲了过去。陆小凤改变角度,角度刁钻,迅疾地擒住司空摘星的手腕。
司空摘星被这忽然的变故吓了一跳,一时控制不住音量,失声道:“你做什么!?缎带我已经还了()
你了!”
陆小凤低头一看,果不其然,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被系上了条缎带。可司空摘星的缎带还好好系在他身上,他这条缎带是哪儿来的?他出手的那些缎带,又是哪儿来的?
陆小凤沉着脸,捏着司空摘星的手腕,微微用力,问:“这些缎带,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司空摘星道:“你就这么想知道?”
陆小凤在用力,手下的手腕微微开始发出声响。
司空摘星嬉皮笑脸,好像陆小凤捏着的不是他的手腕,道:“其实缎带倒真不是我偷来的,是别人给的酬谢。
陆小凤急切地问:“是谁?”
司空摘星还是那副无赖的死样子:“别人花了好几万两银子买东西送我,我总不可能这样子出卖人家。”
“买的?这缎带不是你出手拿去卖的?”陆小凤惊愕。
“我?我去洛阳做了个有意思的大单子,事情没办完中途赶回来看这对决,哪有什么闲工夫去卖缎带。”司空摘星收起那副不正经的样子,神情认真了起来。
“你去了洛阳!?”陆小凤想起那些以司空摘星名义脱手的缎带,脸色一变,司空摘星为了偷东西可以六亲不认,却绝不是个会出卖朋友的人,他就算是直言这事不可以说,也不会说谎。
“到底怎么回事!?”大殿屋脊的另一边的人显然听到了陆小凤与司空摘星的对话,纷纷过来要个解释:“这缎带难道不是你托司空摘星出手的?”qδ.o
他们原以为是陆小凤嫌着缎带烫手,拜托了司空摘星把事情扛下,随便赚上一笔,谁不知道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是朋友?又见司空摘星默认了,这才信了缎带的来历,哪里想得到他会在决战之前还接了单生意跑去了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