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了!”女人掩唇娇笑。
“你是?”南烟目露疑惑。
女人笑容一顿:“我是李思雅啊!咱们大学一个专业的,你忘了?”
南烟脑海里闪过一个内向木讷、沉默寡言的身影,很难跟眼前这个活力四射、笑容满面的女人对上号。
“你变化很大。”
李思雅莞尔,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接着上下打量她一番:“你倒是没怎么变。对了,你在拍卖行工作吗?”
南烟一顿,摇了摇头:“不是。”
李思雅察觉到她那一瞬的犹疑,双眸微眯,好似看破一切:“其实拍卖行外包公司也不错啦,虽然待遇没有拍卖行好,但多劳多得嘛,凭本事赚钱,也碍不着谁。”
克里斯蒂安保严格,一场拍卖会除了嘉宾、本行工作人员,剩下的就只能是外包公司的员工。
比如什么清洁工、垃圾工、服务员、杂物工、物业人员等等。
都是最底层的劳动者,干的是又脏又累、没有半点技术含量的活。
看南烟这身邋里邋遢的打扮,一条破毛线毯披在肩上,手里连只包都没拎,还踩了一双平底鞋,从头到脚没有一件东西是名牌,怎么都不可能是嘉宾。
加上,她自己又否认了是拍卖行工作人员。
那么就只剩最后一种。
没想到啊,当初的校花居然混成了这副鬼样子,啧啧……
李思雅脸上闪过同情,心里却有种隐秘的痛快。
尤其是,现在的自己和南烟站在一起,优越感瞬间拉满。
不过那张水嫩的脸还()
是跟大学时候一样,让人讨厌。
“悄悄跟你说,我老公认识这儿的经理,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喝酒呢,一会儿让他帮忙打个招呼,多关照关照你,咱俩好歹也是老同学嘛!”
南烟笑容淡了:“不用。”
“唉,你这人怎么还是跟以前上学的时候一样犟呢?你看你,中途辍学连个本科学历都没有,现在职场内卷那么严重,研究生毕业去送外卖的大有人在,你还不主动一点,迟早丢饭碗!”
南烟不知道她脑补了什么,居然说出这么好笑的一番话。
中途辍学,没有学历……
还真是知道怎么往人伤口上撒盐。
当初,她以为找到真爱,不顾老师的劝阻一意孤行选择退学,虽然后来在国外读到硕士,还修了双学位,但本科辍学,没能正常毕业,到底成了遗憾。
南烟目光疏离,表情冷淡:“多谢关心,不过不需要。”
李思雅皱眉:“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呢?大学的时候你辍学结婚,不用说,下场肯定很惨,不然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么狼狈的地步。我好心好意想帮忙,结果你还给我摆脸色?”
南烟冷冷抬眼:“你是想帮忙,还是想看笑话,自己心里有数。”
李思雅目光微闪:“什么叫我想看笑话?你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还怕让人看啊?呵,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跟资本。”
还是跟以前一样爱装!
什么玩意儿?!
“老婆,你怎么还在这儿?”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
原本就扬着下巴,鼻孔朝天的李思雅腰板儿挺得更直了:“老公~”
她娇俏地挽住男人手臂:“我在门口碰到老同学,就多聊了几句。”
男人目光落到南烟脸上,不由一顿。
李思雅皱眉,眼里闪过防备:“老公~我同学很漂亮吧?连你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呢!”
男人抱歉地收回视线,南烟确实很美,但他失神的原因却并非为此。
而是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但具体是谁,在哪见过,一时之间有点想不起来了。
孟伟祥没认出南烟,南烟倒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顾氏子公司的合作方,为公司直供建材五金。
去年顾氏的尾牙宴上见过一面,打了声招呼,但也仅此而已。
宴后的联席会,他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没办法,谁让她记性太好呢?
孟伟祥抬腕:“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李思雅点头,“好。”
然后看向南烟,轻叹一声:“算了,既然你不领情,我也不勉强,希望你……”她顿了顿,“一切都好吧。”
南烟面无表情地玩手机,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
李思雅脸上闪过尴尬,随即化为恼怒,但碍于丈夫在场,不好发作,丢下一声嗤笑,高傲地扬了扬下巴:“老公,我们走!”
就在这时,薇薇安终于赶上来,“南总……”
“来了?”南烟收起手机。
“不好意思,我刚才走错了厅……南总,那是谁啊?”刚才她过来的时候远远看见南烟好像在跟那对男女说话。
“无关紧要的人。”连透露真实身份都觉得是多此一举。
“行了,进去吧。”
……
南烟在休息室换了衣服,站在全身镜前检查妆容。
薇薇安失神轻喃:“好美……”
虽然南总平时也很美,但都不及穿旗袍的时候,“高贵典雅”这个词仿佛为她量身打造。
()
南烟转身,朝她莞尔一笑。
薇薇安:啊!我死了!
等电梯的时候,旁边几个外国人也忍不住偷看,然后用母语小声交谈——
“噢!她好漂亮。”
“是旗袍吗?太美了。”
“……”
苏颜今天也来了,拿着傅律霆的邀请函。
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已经被发配到郊外别墅静养了。
但过去的第一天,她就在半夜发病,保姆赶紧打120,很快救护车赶来。
等傅律霆去医院看她的时候,苏颜苍白着脸,一边流泪一边求他不要把她丢在别墅。
傅律霆答应了,叮嘱她好好静养之后,就没再去过医院。
苏颜终于如愿以偿留了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和傅律霆的距离越来越远。
“二姐,你现在越来越漂亮了,皮肤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嫩,平时是怎么保养的呀?”堂妹略显谄媚的声音拉回她飘远的思绪。
“是吗?我都没怎么管的,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没那个精力……”
“哇!”苏恬语气夸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丽质?怪不得姐夫那么着迷!”
一声“姐夫”,喊得苏颜心花怒放。
“小丫头尽胡说?也不知道害臊!”
苏恬娇俏地吐吐舌头,眼里闪过浓浓的羡慕。
苏家如今内斗不断,苏颜不过是三房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就因为得到傅律霆的青睐,现在全家把她当宝贝一样捧着,连带三房也水涨船高。
如果换成自己……
苏恬忍不住想。
“二姐,这次多亏你的邀请函,我才能来这种级别的拍卖会见见世面。”
苏颜摆摆手,轻描淡写:“别这么说,我也是沾了霆哥哥的光。”
苏恬听了,心里酸溜溜的。
恰好这时电梯快来了,她挽着苏颜,往前小跑两步。
却冷不丁发现苏颜手脚僵硬,直勾勾盯着前方一个穿旗袍的女人,目光森寒,宛若毒蛇。
南烟?她怎么在这里?!
苏颜咬牙,只见一袭靛青色旗袍勾勒出女人纤秾合度的身材,长发盘起,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
皮肤是瓷器那样泛着釉光的白,细腻到看不见任何毛孔。
端庄娴雅,婉约卓荦。
“二
姐,你怎么了?”
苏颜及时整理好表情,清纯和无辜重回脸上:“没事。”
“电梯来了,我们进去吧。”
“好。”
南烟和薇薇安也恰好坐这趟电梯。
铮亮的金属门板映照出她和苏颜的身影。
苏恬好几次忍不住朝南烟身上看……
这个女人也太漂亮了,关键气质还特别好,作为同性,都忍不住被吸引。
“咳!”苏颜轻咳一声。
苏恬的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二姐,你真的没事吗?”
“可能是电梯里通风不好……”
叮!
金属门从两边打开,南烟率先步出,连眼角都没甩苏颜一个,好像她是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南烟,你站住——”
“苏小姐有何指教?”
“上次你泼我咖啡还没有道歉。”
“道歉?这个要求应该我提才对吧?毕竟,是你动手在先。”
“我已经告诉霆哥哥了。”
南烟平淡地“哦”了声,不为所动。
你就算告诉天王老()
子也一样,傅律霆算个屁?
见南烟刀枪不入,苏颜又气又恨,突然脑子一热,拿起邀请函在她面前轻轻一晃:“这是霆哥哥给我的。”
“所以呢?你想说明什么?”
“霆哥哥爱的是我!不是你!”
“哦,我知道了。”表情平静,语气疏淡。
苏颜一愣:“你……”
“作为过来人,我想提醒苏小姐一句,男人给的随时可以收回,只有自己拥有才不怕失去,否则,永远都战战兢兢、小意讨好。”
薇薇安适时上前,“南总,这是您的邀请函。”
她故意强调“您的”两个字,与苏颜那句“霆哥哥给我的”,形成鲜明对比。
她和南烟,今天同样站在这里,一个靠男人,一个靠自己,这就是差距!
可惜,苏颜根本没听进去。
只见她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只有失败的女人才会处处靠自己,因为,没有男人可以给她靠呀!”
南烟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小丑,“薇薇安,我们走。”
“呀!是戳到你痛处了?怎么说走就走啊?不多聊两句吗?嗤——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弃妇,拽什么?”
这时,一句“苏小姐”从身后传来。
李思雅笑着上前:“还真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
苏颜目露疑惑:“我们……认识?”
李思雅立马亲昵地托住她的手,“苏小姐,你忘了?之前在刘太太的下午茶聚会上,我们见过的。”
“哦——原来是你啊,孟太太。”
“诶!是我,刚才看你跟南烟闹得挺不愉快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颜:“你认识南烟?”
“大学同学,不过严格说起来也不算。”
“哦?”
李思雅:“她中途辍学了,本科都没毕业呢。刚才她一定冲撞到您了吧?呵,一个外包公司的服务员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刚才远远看见南烟穿着旗袍,李思雅以为她换上了工作制服,愈发肯定南烟就是个底层打工妇女。
顿时心情愉悦。
苏颜看她的眼神诡异了两秒,接着幽幽一叹:“是啊,这个服务员嚣张得很,但我又不可能自降身份去跟这种人计较,那多丢脸?如果有人能替我收拾一下她就好了,也不用太狠,教教她做人的道理就行……”
李思雅眼珠一转,有些心动。
“我记得孟太太家是做建材五金的吧?刚好傅氏集团最近有一幢写字楼在招标……”
话已经递到这个份上,李思雅秒懂:“苏小姐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
苏颜微笑颔首:“那就麻烦你了。”
“放心!我一定让她付出代价!”
拍卖会正式开始前十分钟,李思雅捏着高脚杯气势汹汹朝南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