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眠瞧得,这弟子额角处,沁出一条冷汗来,显然是怕极了凶恶男子米师兄。
米师兄眯着眼睛,倒也耐心解释道:“昨日接到飞鸽传书,隔壁门派,趁我们空虚,派人前来攻山,杀死弟子三十多人。师父闻讯大怒,拖着才在长沙城受伤的身体,往宗门赶去。当此宗门遭劫之际,我们还进什么货?再不回去,山门都要被人端了!”
其余七八名弟子,听了皆不言语,面色不一,显然心中各有打算。
米师兄环视众人,嘿嘿冷笑,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中的有些人,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内心,正盼着宗门,甚至盼着师父,都在这次劫波中毁灭了才好,这样一()
来,就可以摆脱师门和师父的掌控,好金盆洗手不干了。”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他陡然看向一瘦小男子,面容冷峻,喝道:“孙师弟,你且说说,我的话,是不是说到你心坎儿上面去了?”
被他盯上的瘦小男子孙师弟,原本正垂着头,默然不语,忽听到他大声叫住自己,满脸惊惧抬起头来,颤栗摇首,慌忙解释道:“我,我……米师兄,我怎敢作如此想法!”
米师兄冷哼一声,质问道:“你既无如此想法,为何刚才掠最后一个货物时,你却作妇人之仁,迟迟不肯下手?你手中的剑是干什么的,是和马师弟、连师妹一样,拿来作烧火棍用的么?”
“谁人在米师兄面前编排的我?”
孙师弟正待质问,忽然语滞,迟疑片刻,哭丧着脸老老实实承认道:“盖因那老妪,与我奶奶模样神似极了。我是不忍心下手,可这绝非是妇人之仁!”
“不是妇人之仁是什么。”米师兄以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脸上划过危险的表情,有如青面獠牙一厉鬼,附身其上,“莫非,是借此表达对师父和宗门的不满?”
孙师弟吓得屁滚尿流,连忙从盘腿坐着,爬作跪着,又不敢直视米师兄,连连道:“师弟不敢,师弟不敢!上苍明鉴,诸位师兄师姐在上,师弟不敢对师父和师门有所不满!”
米师兄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剑刃和剑鞘的摩擦声,拉出了凄厉的声音来,听了令人而朵鸣响,内心不安。
“不敢?呵呵,看来,不是没有,而是有,却不敢而已。”
米师兄提着剑,走到瑟瑟发抖的孙师弟身旁,擦拭着剑身,好似自言自语。
“孙师弟,你拜入宗门几年了?”
孙师弟听着他这冷冰冰的话语,哆哆嗦嗦,不敢高声语,颤着嗓音,吞吞吐吐道:“三,三年,三年零七个月零一十八天。”
“哦,三年了,修为如何?”
孙师弟的嗓子中满是哭音:“经书都看了。道德经,南华真经,抱朴子,灵宝经,太上感应篇,都看了,都看了。”
米师兄呵呵笑道:“既都看了,可曾练出内力来?”
孙师弟的嘴角拉起了丝,那是害怕到了极点之后,无意识的流涎。
“师弟驽钝,学了三年多的经书,到目前为止,丹田之内,一丝真气,也,也也没有练出。不过请师兄放心,师弟继续用功读经,一定,一定赶在,啊……”
话音未完,米师兄长剑惊起,带出一道清冷寒光,斜斜地,将孙师弟枭下首来。
那圆滚滚的头颅在地上骨碌碌翻出丈远,最后无力停下。
仰面朝天,死不瞑目!
夜无眠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一个猜测生出。
杀意,自他心中,悄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