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刘璋并不傻,他知道此时做益州牧,那就是被放在火上烤。
这也要怪他自己。
他刚来成都不久,对于益州的权力均衡的格局并不清楚,他只是单纯将父亲的死牵连于张鲁的母亲。
但谁能想到,刘璋本只是要下狱其人,却被东州士和益州士一起执行偏差了,整个行动开始扩大化。
而后面,当同和刘璋一起出使成都的法正深入了解了益州局势后,他回来就告诉刘璋,原来那五斗米教是那样重要。
同时法正还提醒刘璋,那就是蜀郡太守赵韪和州别驾贾龙其意难测,要他防备着点二人。
本来还兴奋的刘璋被法正这么一说,可以说是如坐针毡。
他在益州可以说什么人都不认识,没有任何的政治资源可以利用。甚至现在作为牧伯也还是赵韪、贾龙二人拥戴的,可以说毫无根基。
其实刘璋对于父亲的想法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在长安的时候就听说自己父亲行止堪比帝王,野心不小。
但刘璋却并不认同父亲的想法,在他看来,刘汉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了。不论是中原的两袁,还是河北的泰山军,亦或是外忠内女干的曹操,都是大汉的敌人。
而这个时候,他们刘氏内部再乱,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所以一开始被赵韪、贾龙拥戴为州牧的时候,刘璋还颇为高兴的,因为他觉得在自己的努力下,益州和长安的关西会更加紧密。
但今日的一个消息却让他明白,这一切都是虚妄。
原来就在今日,原汉中太守苏固被东州士拿下,于此同时巴蜀通往三辅的斜谷等道口也被人切断。
那苏固是关西朝廷任免的汉中太守,但就这样被东州士给拿下了。
这些人想的是什么,难道还要说嘛?
所以此刻在父亲的灵堂内,刘璋既惧也悲,对未来充满绝望。
但他这一幕被外间走进来的一人看见了,却以为是对刘焉的濡沫之情,不自觉点头,称赞道:
“主公果真纯孝,看来我益州百姓有福了。”
刘璋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忙转身去看,却见那说话之人长髯阔肩,身量高大,只是面颊上有一处伤疤为其增添无数煞意。
此人正是蜀郡太守赵韪,如今东州士的头面人物。
赵韪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此刻即便是称赞的话,在他嘴里说来也有点寒意。
刘璋本就不是什么有胆魄的主,要不然也不会被关西朝廷选中来成都。刘协和董卓看重的就是刘璋的软弱。
于是,当刘璋见到恶煞的赵韪,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然后嗫嚅不语。
而赵韪看见刘璋的样子,心里更满意了。
他自顾自走到刘璋面前,先是帮刘璋理了理散乱的衣襟,语气也如同对待子侄一般:
“你以后就是益州之主了,一言一行都需要谨慎,你这个位置不好坐,但伯父相信你可以的。”
刘璋有点手足无措,就这样听着。
之后,他见赵韪坐到了上席后,主动走了过去,也真的以子侄之礼侍立一旁。
赵韪则意外的看着刘璋,问道:
“主公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刘璋硬着头皮,嗫嚅一句:
“伯父,咱们和朝廷和好不行吗?难道真的要兵戎相见不可?”
赵韪愣了一下,歪着头看向刘璋:
“主公,你这话从何说起呀。谁说要和朝廷兵戎相见了?那个法正这么和你说的?”
见赵韪说到自己的好友,刘()
璋突然勇气十足,大声道:
“伯父,你们在汉中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们无令而驱朝廷二千石,又断斜谷道,以上这些落在朝廷眼里,那不是造反是什么?”
见刘璋声音放大,赵韪突然就冷了下来,淡淡道:
“主公,你不要和我说话那么大声,咱的耳朵虽然不太好使,但这么近,话还是听得出的。”
赵韪的冷漠一下子击碎了刘璋的勇气,不仅是声音变小了,就连他的腰也更弯了,但这个时候刘璋还是谨记法正的告诫,努力争取:
“伯父,关西兵强马壮,随着关东衰落,距离收复京都已经不远了。而这个时候咱们要是背弃朝廷,不仅是汉室的罪人,更是要拖累家族呀。伯父,听我一句,收手吧。”
却见赵韪一声冷笑,轻飘飘说了一句:
“兵强马壮?小主公你怕是不知道关西兵在并州大败的消息吧。现在那长安能不能守住都不一定,还能管我益州?总之,再多的话不用说了,你就好好做你的州牧,余者自有伯父们为你分忧。”
说完,赵韪将案几往外一推,施然然离开了。
而在走之前,他留下最后一句:
“主公,外面的仪仗已经等候多时了,没其他的事,你就准备准备,一会好见我益州文武。”
说完,赵韪就走了。
赵韪一走,刘璋整个人的气力被抽干,他靠在父亲的棺木边,内心凄惨:
“什么伯父,什么与我父挚交好友。你赵韪从进来到离开,连一眼都没见我父,就这还敢做我伯父?”
想到这里,刘璋内心更是无力,他忍住吐气:
“我该怎么办呢?”
但环视左右,却无一人可应他,此时的他明白,自己只能按照赵韪他们的安排往下走。
于是,刘璋整理整理自己,挺直了腰,跨出门了。
但当他看见外面的那套仪仗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只因眼前的这一套仪仗分明是天子仪仗。
此时的刘璋哪还不明白,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