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引解释道:“突然上位执掌大权,名声差一些,皇帝才会更放心,便顺水推舟派人散播了些无关痛痒的流言,落下话柄,让皇帝知道,我再如何权盛,也不是稳如泰山的人,得靠着他的袒护。”
姜明熙道:“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话柄,那两口子谋杀皇家公主,本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陆亨和陆明珠的死也是应当的,你能不被牵连,还能顺利承袭王位,还是因为你入京为质多年,又深得姜臻和喜爱袒护,又是临安的未婚夫,你本就不能出面求情,有何错?”.c0
求情了,才不对。
他该大义灭亲才对。
否则,便是罔顾国法轻蔑皇室。
皇权,永远压在一切之上。
陆引道:“本身是没有什么错的,但我从一个质子和皇室赘婿,摇身一变成了执掌一境军政大权的异姓藩王,总能有人看不过眼的,世间之人愚昧虚伪,总用什么人伦道德来约束别人,他们有罪可以死,但是我不能见死不救,否则便是授人以柄。”
他站在她身后,帮她擦拭着还没干的头发,道:“其实这件事也还是很有必要的,总归我没给他们求情说过半句话,此事便埋下了我心狠无情的把柄,这个时候掀出来,总好过以后事情过去时间久了,临安公主的死淡去,倒是我还手握大权的存在,总会有人看不过眼,没为血亲求情的事情变得醒目,再发作便是一桩麻烦。”
确实是。
脓包,早点挑破,虽然疼,但是好了就没事了。
只是,以他的性子,不会是多在意这些名声的,只会随便那些人流传指摘,除非是以后有需要好名声的必要,才会提前揭了此事,以免留下隐患以后麻烦。
而他作为一方藩王不需要的,若想更上一层,那就很需要了。
毕竟,帝王,是不能不孝不悌的。
姜明熙想到这里,置于膝上的手轻轻蜷缩着指尖,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陆引道:“我应该后日就要离京南下了。”
姜明熙思绪陡然回笼,转头惊诧道:“后日?那么快?可是随你一起南下的将领不是还没定么?”
陆引道:“已经定了,是彭阳节度使手下的副将康仁礼,康仁礼正在泰州那边,陛下召他回来的诏令明日就会发出,应该要下个月才能抵京。”
姜明熙道:“那既然这样,怎么你要后日启程?不等他一起?”
陆引摇了摇头:“不等,陛下让我先南下返回淮南收拢军政大权,以免那些人死讯传回让淮南生乱,毕竟他这些年坐镇淮南,也是有些威望势力的,若是生乱就不妥了,到时候,陛下会让康仁礼自己南下。”
姜明熙明白了。
康仁礼……
彭阳郡位于大徵东面,共有二十四座城池,有二十万兵权,而彭阳节度使,是皇帝上位后,想办法提拔自己的心腹坐上的,对皇帝忠心耿耿,节度使手下的副将,自然也忠于皇帝。
她以为皇帝会用在京城的那些将领,没想到竟然会费心调动东境的将领。
不过仔细一想,也合理,京城的将领尽管也能用,但是治理地方军政,京城这些待命的人不一定能懂,但是作为一方节度使手下的心腹副将,一定极为精通。
反倒是陆引常年待在京城,虽然这些年也一直学着治军兵法这些事儿,但是陆引之前藏拙,并没有表现得很有天赋,在禁军的几个月,也只是中规中矩而已。
连禁军中的事情他都搞不明白,边境驻军的更复杂,只怕在皇帝看来,只能是被糊弄拿捏的份。
只是,若是这么一个人,就不好拉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