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是想在此处集结各路明军?”戚金问道。洪承畴点头道:“此图,郑寺卿只给了马将军和戚总兵两支客兵的统帅。至于到时候怎么打,随机应变。戚总兵所部,车兵与火器兵居多,因地制宜地列阵,尤为重要,有这图在手,总兵可以先绸缪起来。”
戚金听得出洪承畴的言下之意,郑寺卿是真的在意客军的利益,尽一切可能不让他们摸瞎,同时也信任他与马将军的谨慎,会对计划中的总攻地点守口如瓶。
戚金的目光又落回地图上那三个字:萨尔浒。
已近亥时,戚金走出民宅,坐进轿子前,抬头看了看冬夜的星空。
“老吴,你在天上,和邦德过得咋样?他和阿梅,给你添重孙子了没?我估摸着,我也快上来了。等我,老子带着儿郎们,打一次痛快的,给邦德报个仇,就上来和你们喝酒。”
两千里外,南中国海。
同一个月令,秦淮河畔呵气成冰,台湾北港,则温暖如春。
颜思齐站在院中的椰树下,仰望中天明月出神。
妻子文阿鲲走过来问:“睡不着?”
“嗯。”
“是朝廷,要你出征吗?”
颜思齐的目光落回妻子脸上:“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今晚,都坐在刀室里。”
颜思齐紧锁的双眉舒展开来。
六七年了,妻子这个台湾土著,不但汉话已经非常流利,而且越来越能体察到自己细微的心意。
“我们的水师,的确要出去打仗了,杨天生会带船走。”颜思齐对妻子道。
“什么时候?”
“大概,明年春天吧。”
“还是像上次那样,去打岛屿上的弗朗基人吗?”
颜思齐摇头:“比他们厉害多了。”
文阿鲲似乎并无深究这个敌人如何厉害的兴趣,仍是面色温和沉静地问道:“颜大哥,你是不是想自己带船去?”
颜思齐默然须臾,揽过妻子的肩头,用无声的动作,回答了妻子的问题。
文阿鲲轻抚自己隆起的肚子,柔声道:“你想去,就去,带上你的那些好刀。”
丈夫的臂膀,动了动。
文阿鲲依然口吻从容:“你只须说与我知,那一处,比平户冷吗?我好晓得,如何给你准备衣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