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自闲瞳孔皱缩,她见过这只瓷瓶,或者说她见过这只瓷瓶的照片。
那卷胶卷的最后一张照片,昏暗的环境,闪光灯只照亮了一小块区域。
周围像是有粉尘一样雾霭,角落堆放着有零散的器皿,器皿遍布泥灰看不出原本的状态。
照片正中就是一堆瓷瓶的碎片,像是在开掘中的样子,整个瓶子碎得不成样子,除了框架看不出其他的花纹。
然而瓶口却十分清晰地呈现花瓣模样,十分有特点,周遭散落着零星的碎片,目测还原难度很大。
这个瓷瓶碎片周围散落着不少毛刷用具和专业设备还有地层里面的泥土石块。
林雪棣接到的项目是签了保密协议的,按理来说不会有任何资料流出。
然而胶卷却被有心人送到了她的手上,这让任自闲不得不多想。
林雪棣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拍下这张照片的?他为什么要拍?他想要透过这张照片传达什么样的消息?
“任自闲怎么了?”林青松注意到任自闲脸色十分苍白,眼里几乎失去了神采就像被什么摄住了心神,问了一句,“喜欢这个瓶子?我帮你拍?”
任自闲张了张口,没能出声,也没听清林青松在说什么,只习惯性地摇了摇头。
唐婉安排的古董鉴定师很懂事立刻上前,准备接过瓷瓶鉴定真伪。
谁知乌天佑挥了挥手:“这里在坐的不少都是文修专业的能人,还用什么鉴定师,大家传看传看吧。”
虽然不明白乌天佑为什么如此安排,但唐婉还是终止了竞拍,请乌天佑的保镖和古董鉴定师带着瓷瓶一桌一桌地展示。
“这是为什么?”
“大佬的事情你别管,反正我们也看不出什么。”有人回答他,“这东西是元帅带来的,肯定不会流拍,我们就凑凑热闹得了。”
乌天佑好整以暇地看着一桌一桌地送过去,重点是莫文教授和许轩铭那桌人,各个都有近距离观察的机会。
“这确实是隋朝的瓷。”莫文教授戴着白色的手套,捧着陶瓷瓶辗转反复地看,还拿着他的老花镜指着上面的花纹和一旁的秦依依道:“这瓷瓶是有名的池州窑,北方最大的民间窑艺的珍品。这套瓷在现存的隋民窑里面也算是保存完好的了。”
“是的,池州窑胎体薄弱,虽然可以达到轻便美观的效果,但是却极其容易磨损。,”许轩铭解释道,“这只瓶却没有任何碎裂痕迹,实在难得。”
莫文教授翻下来看烙印:“出自官窑,是真品。不仅如此池州窑在前隋后隋达到了鼎盛时期,至今仍有延续。池州窑也是历史上最开始将书画艺术和陶瓷艺术相结合的陶瓷工艺,像这种窑变黑釉是其中最为著名的品种。这种缠枝纹突破了当时陶瓷绘画工艺的局限,采用了多色套染的方式增加了色彩之间的独立性,就连现在的艺术大师也只能叹为观止。除了文物价值之外,还具有特殊的历史意义,说是放在博物馆展出也不为过。”
“不错。”乌天佑笑着拍手,“果然是莫文教授,说话就是讲究,不过这陶瓷没有这么大的来历。这是我在嘉德拍卖行拍得的,现在是私人藏品。现在将这个藏品作为慈善捐赠,起拍价就定一万吧,花瓶就应该有花瓶的价钱。”
此时听这话一出,其他人脸色面面相觑。
一万?这种陶瓷就算是仿制品也不可能只要一万元,更何况拍卖会竞价都是有标准的,起拍上万,拍卖师也不好喊价啊。
莫文教授脸色瞬间不太好了:“前隋的东西,就算是私人藏品这个价格也太贱卖了。”
他对古董文物一视同仁、视若珍宝,平日里就算是学生将民间用画修补坏了,他也会气得大声斥()
责。
现在乌天佑虽然是文修厂的顶头上司,然而却对这种应该好好保存的古物丝毫不加以珍惜,莫文教授自然是会窝火的。
“莫文教授多虑了,在座的都是有名望的名流,能带回去做个日常使用也是好的。”乌天佑的声音平静,“我认为这种小东西没有放在展示柜的价值,如果能慈善捐赠也是好的。”
莫文教授还想说什么,却只能拧着眉坐下,毕竟这是乌天佑的私人藏品,起拍价也是他自己说了算的。
“好,就按首长说的,下去准备吧。”唐婉不想起无谓的争端,一锤定音道。
这件陶瓷的价值已经十分明了,更何况这还是乌天佑亲自带来的,就算是随手的茶杯,也会有人趋之若鹜地竞价。
“好的。两万元”拍卖师开始报价,“三万,四……五万元……”
叫价还在渐渐走高,很快就上了百万,乌天佑喝着茶听叫价的声音和林青松闲聊:“听说刚刚的红宝石项链是林总伴侣捐赠的?这么好的收藏品可惜了。”
“不可惜,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们的资产不过也是顺着时代风向偶然累积罢了。”林青松道,“用于慈善事业帮助他人总比在冰冷的保险库里更有价值。更何况,我女朋友头并不喜欢这种饰品,她是文物修复专业的,比起宝石更喜欢碧玉翡翠之类的。”
乌天佑笑着看了一眼任自闲戴的翡翠,笑着道:“林总倒是舍得在女朋友身上花心思,也支持女朋友的工作,看样子我们文修厂以后多多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