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朝代的钱币用塑料盆子随意装着,玉石胚子用戒指盒摆在面上,旁边就是一堆七倒八歪的瓷器。
“小姑娘,随便看看吧。”一个把玩着一对核桃的精瘦老头一眼看见了任自闲,悠哉悠哉地说道,“或许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呢。”
老头的话意有所指,任自闲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看向他的摊位,许轩铭一看她感兴趣连忙让后面的人先走。
老头的摊位并不大,一块红布铺在地面上,上面零零散散摆着一些银元,几件小陶瓷摆件。因为摊位上东西比较少,第一不太引人注目,第二是这种小摊贩的货品也不好讲价,所以纵然是行人匆匆,也鲜少有人在他的摊前停留。
任自闲扫视着摊位上面的东西,兴致缺缺,她是学文物修复的,但也是专攻书画卷轴类别的。
这次来成家园想要长长见识,顺便可以淘换一些可以作为平日练习的古物卷轴。
老头摊位上面的银元陶瓷并不算吸引她,她正要起身就走,目光角落却见老头摊位角落十分违和地放着一台灰扑扑的相机。
任自闲瞥了那相机一眼,瞬间就愣住了。
那是一台理光胶卷相机,四角破损很严重,镜头也又一块很大的破损。
整个相机像是刚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一样,还沾着干涸的泥土。
“有什么喜欢的么?”许轩铭见任自闲愣住了,仔细看了一眼摊子上面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虽然都是一些老物件,但都不是能卖得上价的东西。
“小姑娘看上这个相机了?”那老头悠哉悠哉地说,“我就说有你想要的东西吧。二十万卖给你了。”
“二十万?”就算是许轩铭也吓了一跳,“这又不是古董,还破了,就算是全新的也就五百出头,你敢卖二十万?”
相机收藏本就小众,再加上这一台并非什么具有时代意义的技术性相机。
甚至只是上个世纪的一台广收好评的性价比相机罢了。
然而任自闲看见那相机的一瞬间脸色白了,她有些颤抖地伸手过去拿那个相机。
相机只有巴掌大,通体黑色,上面有薄薄一层灰土,任自闲颤抖着手将那个相机拿起来往底部卡槽的位置摸去,底下隐秘处果然有一交叉十字模样的刻痕。
“这是我爸的相机……”任自闲用自由自己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
任自闲的父亲叫任存,是一个木讷的上班族,任自闲从小也不太知道任存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只知道任存从没有加过班,也没有其他的爱好,走哪里都带着他的小相机。
家里没有什么钱,所以一台相机他能用好几年,宝贝得不行。
最大的兴趣就是给妈妈拍照,还专门有好几个相册专门放他的作品,后来相册放不下就只能用箱子装着。
教任自闲学拍照又变成了他另一个爱好。
任自闲记得,妈妈在花园里面转圈跳舞,任存就在不远处教刚上小学的任自闲拍照。
黄昏的暖光照在妈妈白色的裙摆上,伴随着胶卷转动的声音。
“小闲儿,你看这里对焦,如果不对可以转……”还没等任存说完。
任自闲手上一滑,条件反射伸手一捞,相机擦着她的指尖飞了出去。
“完了!我新买的相机!”任存赶紧捡起来,崭新的相机被石子划了两道划痕。
连妈妈也都不跳舞,走过来看看情况。
谁知任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好是划伤在卡槽上,要是划在镜片上,那不得更考验我的技术?”
任存夫妇离世之后,相机相册就都被任自闲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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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时间去怀念过去,十六七岁的任自闲是家里唯一一个能挣钱的人了。
后来这个相机被林雪棣从落满灰尘的箱子里翻出来:“为什么要收起来?相机不用就会坏掉的。这样吧,岳父用这个相机给岳母拍照,我以后就用这个相机给你拍照!”
现在任自闲拿着这个落满灰尘的相机并无任何失而复得的欣喜,只有一种恐慌,她当时以为这个相机在林雪棣的遗物里面被一起送回了林家。
然而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林雪棣当时真的带着这个相机下了地?
那这个相机里面有什么?
林雪棣当时在地下开掘现场看到了什么?
“二十万,这个相机你拿走,如果不行那就走吧。”老头像是没有看见任自闲的动摇,他依旧转着手里的核桃,“要是决定买这个相机,那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任自闲碰着相机的手一抖,什么叫没有回头路了?
她抬眼看着那老头,老头穿着夹袄,目光灼灼地盯着任自闲,像是要将她看透:“你想好要拿回这个相机了吗?”
任自闲出乎意料地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问任自闲,是否真的要准备拿回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