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容貌清秀的宫女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盆热水。
她移步下床,让宫女为她梳洗更衣。
“太子妃,您生得真美。”宫女一面为她梳着黑缎般光滑的青丝,一面不由自主的赞叹道。
“是吗?”嫣然对着菱花镜,里头映照出一张绝世姣容。
“是啊!奴婢敢说,整个皇宫之中,再也没人比您更美了。”怕她不信,小宫女加重了语气强调。
这是实话,绝非逢迎之语。
一手抚上绝丽嫣容,她近似自言:“有什么用呢?”
空有绝色,却找不到欣赏的人,她为谁而娇?为谁而美?
小宫女像是没听到,自顾自的发表言论:“所以说,奴婢一直很疑惑,殿下为什么不要你,反而愿冒着身败名裂的杀头重罪与兰妃暗通款曲?”
所有人都是这么看她的吗?一个被丈夫遗弃的女人?
呵!是啊!身份再尊贵又有何用?她终究只是个弃妇。
见着她不寻常的沉默,心直口快的小宫女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忙惊惶的跪了下去:“奴婢该死,请太子妃息怒!”
饶命?她的确是个失败的女人,她们并没有说错什么,饶什么命呢?
“起来吧,我并没有怪罪于你。”
“谢太子妃不罪之恩。”松了口气的小宫女连连叩首,迭声谢恩。
然而,这些人愈是如此,嫣然愈觉得难堪,一声声的“太子妃”。像是对她最尖锐的嘲弄,一个没有太子的太子妃,有什么好骄傲的呢?
这个虚名,只是一种讽刺,一如静置桌面的珠玉凤冠---
揪在宫女梳好了头,正要将它戴上时,她淡淡摇了下头:“不必了。”
“可是---”
小宫女有些迟疑。
这是身份的昭示,若是不冠上,万一有几个不带眼的奴才冒犯了她,那可怎么办才好?
“无所谓的。”就让她难得任性一会吧!她温顺太久了,久到几乎忘了如何去发泄情绪。
没等宫女再说什么,她起身往外走。
“太子妃---”
“别跟来,我想一个人四处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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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她漫无目的的踊踽而行。
有时想想,她是不是太豁达了?丈夫为了另一名女子弃她而去,她除了挥之不去的难堪之外,竟没有任何的伤心欲绝。
是因为自小灌输的妇德观念困死了她吗?
身为女子的美德告诉她,既然嫁予清淮为妻,丈夫便是她的天,她的一切,不论他要如何对待她,那都是无可厚非的。
他的心不在她身上,这是她打一开始就知道的,却没有太多的失落感觉,她唯一想到的,只有顺从。
况且,她一直认为,夫妻相处之道,在于相敬如宾,她与殿下做到了这一点。
直到殿下与兰妃的事在宫廷之中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让她的心备受震撼,嫣然从没想过,男人与女人,也能爱的这样惊天动地,义无反顾。
这不是性子温煦如水的她所能想象的,也许正因为这样,她与殿下才会激不起一丝一毫如他与兰妃般的热烈情感吧!这样的她,大概终其一生,都无缘领会那种如狂涛骇浪,刻骨炙心的滋味吧---
过度专注于自身的思绪中,嫣然不知不觉间走入一条幽静的小径,满地落叶堆积,看得出来鲜少有人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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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她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地,这方僻静之处,她以往未曾听闻,也不曾涉足。
但基于好奇心使然,她还是继续往前走去。
蜿蜒小路的尽头,是一方清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