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阴沉下来,明明正值午后,早上明朗的光线慢慢地消失,陷入阴影的都市,在银座的玻璃窗外,摇摇欲坠。
银座的人来人往依旧,人们忙碌又漠然的神情,偶然间会被一两个与众不同的幸运儿点亮。
身穿着笔挺西装,却有着极其干净气质的少年,优雅地伸出胳膊,让身边不那么起眼的女孩挽住,在闪烁灯牌里游动着的遍地日常衣装的人潮格外突出。
绘梨衣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可看秦离的神色,没有半分尴尬和调侃的意思,也就是,严肃且认真。
少年微微颔首,绘梨衣本能地也低了一下头,为什么他可以这么自然呢?
两人迈开了步伐,向着通道另一端走去,绘梨衣觉得秦离走的很快,有一种他们在逆行的错觉。
世界上仿佛就剩下了他们,身着战衣,走的不是银座里热闹的街道,而是金碧辉煌,通往战场的圣殿。
绘梨衣感受到自己的步伐也随之变得坚定,她的脚步以往只踏足神社的木地,踏足鲜血流淌的土地,或是无所事事地蜷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勾着巫女服。
哪怕此刻他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或因为衣着,或因为神情或者正在做的事情,显得那么奇怪,却也没有太多的人回头,绘梨衣原本的一丝不自然也消失殆尽了。
是严肃的,认真的,是庄严的,无畏的。不知道为什么,绘梨衣的脑海里本能地想到这几个词汇,她以往也只是在十字路口,为了广阔的世界不能为自己眼底收尽而伤感,现在她能够感受到,不只是自己内心的声音,能够听见在偌大世界里,自己声音听起来是什么样的。
“能够开口吗……”绘梨衣无声地张了张嘴,秦离微微一侧头,看着廊道的玻璃窗,隐约有众多交通工具马达的混杂声滚腾而来。
最后,秦离带着绘梨衣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应该是影院,或者演奏厅的地方。
绘梨衣睁大眼睛,半信半疑地走进去。
真的是一个小小的音乐厅,她很快适应了黑暗,四处张望,秦离递出身份卡,一旁的服务生将他们引到更深处的一个独立的小厅。
“这是…什么?”绘梨衣在秦离的衣袖上写着,秦离一样在自己的衣袖上写,“用最高贵的姿态,欣赏最能够将心声传达的音乐,一趟旅途的序幕就用这个开启吧。”
绘梨衣不受控制地,坐在对于两个人来说,相当广阔的空间,看着幕布缓缓拉起,有各种各样的小东西被送到她手里,有给她擦手的精致手绢,还有方便她能看到更精细景象的望远镜可以把玩。
歌剧演员走上台,面带微笑地唱起了开幕的曲子,绘梨衣拿起望远镜,仔仔细细地瞧着演奏的交响乐团,还有舞台上衣着鲜亮,面容姣好的歌剧演员。
秦离似乎也并不在意绘梨衣听不听得懂歌剧的法语,意大利语等等,只是由不同的歌唱家们,一幕幕地换场,将多个歌剧的名场面节选展示出来,但也花了不少时间。
绘梨衣的反应却让秦离很满意,小巫女仔细地观察着演员们的动作以及脸上的神情,聆听声调的变化和音乐的轻重缓急,从《图兰朵》的《柳儿之死》到《蝙蝠》里女仆的美妙幻想,从《茶花女》玛格丽特的诀别到《费加罗的婚礼》公爵夫人的回忆,最后一首却不再是歌剧了,变成了交响乐队的独奏。
是《迪迦奥特曼》的主题曲吗!绘梨衣很意外,但又马上进入了欣赏的状态,她眼里映出的舞台上的光辉在微微闪烁着。
不论在奥特曼眼里,面对怪兽会想什么,或是怪兽在被攻击时会想什么,世界上还有很多种足以演绎的声音。
秦离却没那么认真,他清楚地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变()
化,从嘈杂而日常的人声,到喧闹沸腾的人潮。
陆陆续续有人看中了悬赏的线索和消息开始搜寻了,所幸他虽然主动暴露出了位置信息,但凭借自己的钞能力,找到了这么个小小的演奏厅,能够再迷惑外面的人们一会。
让他有点吃惊的是,这次源稚生倒没有像上次买饮料那样等了好久,而是几乎在最疯狂一波人的前线到达银座大楼时,拦住了他们。
所以他才能和绘梨衣这么安心地看了这么久的演出,少年不经意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他轻轻倚向绘梨衣,绘梨衣显然还没过瘾,但还是乖乖站了起来,两人等待指挥落下手,安静地鼓掌后,又如来时一般悠闲地走出去。
还有时间,还做什么呢?秦离是不是用余光观察女孩,小巫女血统纯度也不是盖的,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很明显的注意到周围氛围的变化。
但是绘梨衣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反应,秦离不好下决断,只是按部就班又看起来极其随心所欲地行动。
真不愧是源稚生,外面的骚动并没有怪异到能够引起绘梨衣的注意,只当是交通高峰期,女孩拉拉秦离的袖子,少年会意,大大方方地带她去尝试银座里看到的中式餐厅。
虽然说是中式,餐厅,秦离在征求绘梨衣意见过后,选择了绘梨衣印象里绝对没去过的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