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沉思一会儿,道:“大涉于军国,愿家主尽言其详。”
白艮道:“约半月前,郑地白氏传言敝行,预备车乘,将往洛阳。告以此项所涉极大,若能多与,必获利非小。”
信陵君道:“言下之意,但有车乘,尽多无碍?”
白艮道:“然也。郑地车行甚多,若所需者少,必不及于华阳。”
信陵君道:“往昔及于洛阳者,何所营也?”
白艮道:“洛阳者,周王所居。虽兵微将寡,然财货之丰,物殖之裕,人民之庶,教化之兴,皆各国所不及也。其货也贸于天下,易于天下,非止一物也。”
信陵君道:“家主亦颇运于洛阳者乎?”
白艮道:“华阳,边邑也。微庶自掌车行,或有自洛阳而至者,少有往洛阳者。或一两乘,皆非货贸也。”
信陵君道:“所约何时起运?”
白艮道:“半月前约以一月为期,或有半月。微庶侍奉公子,正不知如何预备。”
信陵君道:“若有盈亏,可至大梁索取,不敢有辞。”
白艮道:“盈亏之事,何足道哉!公子言与军国有涉……”
信陵君道:“秦人于启封籴粮,船载水运,川流不息,皆屯于启封。启封,小邑也,焉得许多?吾疑郑地所运,乃秦军之粮。运之洛阳,转之于秦。”
白艮想了想,道:“或其然也。惟何必取道于华阳?自启封至洛阳,水道正通,运输甚便。”
信陵君道:“或自水道而运,途经梁下,为秦所忌;道华阳,魏所不及也。”
白艮道:“亦可通也。然则公子以为于军国何干?”
信陵君道:“秦入我腹心,焉得便走!其所得粮秣,宁勿尽归于魏乎!”
白艮道:“愿公子得遂所愿!”
两人又闲谈一会儿,信陵君辞出。转回院子时,忽见吕不韦立迎面而来。信陵君过去见礼,吕不韦见礼时,悄声道:“或有人于公子不利,公子其慎之!”
信陵君一愣,道:()
“何谓也?”
吕不韦道:“华阳之外,颇见异乡人,皆勇武者。”
信陵君道:“孤知之矣!且入院相叙。”
吕不韦道:“事务未尽,未敢入叙。公子其慎之!”
信陵君进了院子,叫来曹先生,道:“或闻城外有异乡人,先生知否?”
曹先生道:“容臣查之。”
信陵君道:“不可惊动,恐有异也。”
曹先生道:“臣知之。”
正说之间,仲岳先生进来了。见曹先生在,便道:“正要搅扰先生,不意先生在此。”信陵君将仲岳先生揖让到正房。仲岳先生道:“诸先生有报,华阳城外多见异乡人,或为商旅,或为行庸,皆于城外暂驻。一时而至,恐有异也。愿公子暂回华阳,以便护卫。”
信陵君道:“其有几何?”
仲岳先生道:“未知其实,约一二十人。”
信陵君道:“其视曹先生等为无物耶?若孤归城,是明知其谋也,其或不发。不若不动,待其动而制之。”
仲岳先生道:“如此,臣再遣人相守。”
信陵君道:“无需也。遣人相守,是明告其谋也。不可。只要一切如常。”
仲岳先生道:“岂能置君上于危局?”
信陵君道:“区区一二十人,其能置孤于危局乎?先生勿以孤安危为念,但尽力追寻其踪可也。或非为孤而来,岂不为天下笑!”
仲岳先生想想也有道理,遂与曹先生商定了安保方案,自行离去。
仲岳先生每天都来,其他先生见了也未起疑。每次来访,检查防卫措施也是经常的内容,这次只道是例行检查。大家都不知道华阳城有刺客进入的消息,只是安心地完成他们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