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说着,一路走着,一众人已行至城边,城守引导众人上了城。登城一望,城守所言防御之策的可怕性立即形象地显示出来。城四周全是一望无际的水田,目前尚未结冰,但想来是冰凉冰凉的,人下到里面肯定很不舒服;如果在里面走上三五里地,怕是连脚也要冻坏了。要想接近城墙只有沿着惟一的大道。这条大道宽约丈许,双车交错绰绰有余,但三车并排一定容不下。一百人用箭矢封锁,几乎可以做到密不透风。
西望长城,东望仓城,芒卯问道:“长城一线须由城守镇守,如何安排?”
城守道:“这却是为难之处。向时长城与圃田为一体,欲攻圃田必先破长城,那时长城残兵可退入圃田背城一战。方今秦军从南关入长城,长城与圃田分为两处,中间五里,却难以呼应。欲弃一处,又不知当如何取舍。”
芒卯道:“城守果然精明,果然精明!只是吾也不知当如何取舍。”而后他用眼神让城守靠近些,压低声音道:“多注意东边的仓城,这里才是要点?”城守两眼先是一片茫然,但在与芒卯对视一番后,似乎明白了什么,行礼道:“生已明机窍!”
芒卯点头道:“唔,多想想圃田为什么设城!”
正说的时候()
,远远只见大道上一个人影飞奔过来。芒卯道:“大约是南关信使到了。吾等且在此迎一迎。”城守答应着,吩咐下去。
不多久,军使来至城下,同样被一个大皮套拖拽上来。守军验过节符,将军使带到芒卯等人面前。城守道:“此为朝中司命,闻南关有警,特来巡视。可好生答应。”军使答应一声,站在一旁。
芒卯道:“军使既已到达,吾等即刻回朝。”随转向军使:“随吾往驿站缴令不缴件,乘车回都直缴大王。”
为了不扰动军心,一行人仍旧慢慢地沿着城墙巡视到东城门,方才下城,回到驿馆。沿途芒卯只与城守交换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如城中诸有多少粮、多少箭矢,邻近农户全退进城可支持几时,城中可有伤科,等等。城守一一回答,显然对自己管辖范围内的事十分娴熟。
回到驿馆后,留下的门客已经将常份饭食炊熟。军使向驿吏交验了节符,驿吏记下时间,在芒卯的吩咐下又将节符交还与军使。芒卯遂与众门客以及城守、军使一起用餐。餐罢,备马套车,一众人再度出发。此时夕阳西下,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南关方向天空一边灰蒙,与别处有些不同。
小步越过水田,众车于原野上整队。芒卯道:“一车先赴囿中,请城守城外相见。吾等先赴囿中,稍停再返大梁。”
一车快马先去了,其余车辆列好阵式,以快步向囿中前进。
军使被芒卯特别安排在自己车上,车右还是那位面无表情的先生。车上有四个人,显得有些挤。芒卯和军使站在驿手左侧,手扶车轼而立。芒卯道:“军使来时,南关战事如何?”
军使道:“秦军已至南关,漫山遍野,不知其数。”
芒卯道:“军报中的话不必再说,只说说尔当时所见。你是如何知道秦军到达的?”
“今晨日出,关上鸣鼓示警。军等各自列阵,城守上城,我等军使跟随。但见远山有骑军哨探,到城左近并不向前,转向两侧而回。然后就了不得。一队队,一行行,人从山中像蚂蚁般爬出,就在山前列阵。城守说,不好了,快写军情回报。就城上写了,派了我和二山,东南两路分送。”
“食时尔二人已经出发了?”
“我等出发时尚未交时。从南关至圃田有二舍之地,当间却无驿站,托大人福,敝人连赶两舍,尚未晡时。”
望着军使一脸请功的表情,芒卯道:“军使不辱使命,王必有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