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冷屏在温热的烛火前,竟掉下来几滴凄冷的眼泪。她看了看那金碧辉煌的销金床帐,不由得怀念起砍柴为生的日子来了。她此刻方觉得,衣食无忧貌似也不尽完美。
“你睡吧。”卓冷屏呜咽地喃喃说道。
这句话真将吕继寿激怒了,他腾地跃起,将她的脸扳过来,一双怒目紧紧地逼视着卓冷屏。
“***就是本公子的一个***至极的妾室!还轮不到你要尊严、要脸面的时候!你那时穷得身无分文,不饿死也得累死了;亏是我看上了你,你领不领情都得叫我一声恩人!如今却嫌起我不给你谋个正妻……()
”
啪!
他手一抖,接着就是一巴掌。
“我还没嫌你当我的小老婆呢!他妈的,脏了我的手!”他的唾沫星子狠狠地飞溅到卓冷屏的脸上。
“你要识趣,快给老子脱衣服!脱!要不然再让你这娘们吃巴掌!”吕继寿拿出他前所未有的气势训斥道。
卓冷屏摸了摸脸上的掌痕,那是一种撕裂的痛。内心也在此时此刻撕裂着。
“听没听见!”吕继寿凶恶地望着她。
“吕公子!!”卓冷屏终于抑制不住心情,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她明白,如今只能选择向他卑躬屈膝,别无他法。
“吕公子,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您今晚可千万别……”卓冷屏抽泣着,妆容都被哭花了。
“好,好……”吕继寿大笑几声,随即一脚踢翻桌子,‘噼里啪啦"的落地声将卓冷屏震得身子一颤。
她微微抬起头,见吕继寿死死地关上了门。
“怎么了,少爷?”外面的仆人忙问。
“滚一边儿去!”
卓冷屏静静地倚在床边,孤独地擦着泪水。
翌日天晴,吕正甫同管事们商议,说吕家虽是本地名门,然名义上终究仍是平头百姓,故他儿子纳妾一事绝不符规制,当托官府为他隐瞒,以避律法。管事们亦深以为然,即着奴才揣带密信,递到知县手中。这仪征知县也想卖个人情,便立刻点头答应,帮着瞒下去了。
而那位陈同袍因有公事在身,此时便辞了吕正甫,准备回他的泰州。吕正甫与儿子继寿一同送至门口,见陈同袍转过身来,欠身说道:“二位不必远送,只在此地分别便可,且请回吧。”
“那陈知县好生保重。”吕正甫道。
“这两日多谢吕公款待,”陈县令一边说着,一边套上官袍,“我也得报答报答您。”
吕老爷正在心里琢磨这话的意思,便见陈同袍和他儿子说道:“公子纳的妾可是名叫卓冷屏的女子?”
吕继寿本就郁闷,只是无精打采地应付道:“是,是。”
“我去南京之时听人说,这女人曾因罪被官府抓进女牢,后来不知怎地又放出去了……吕公千万要小心。”他说罢,作了作揖,便朝门外走去。
吕继寿心中好奇,正欲上前追问,却被父亲硬生生的拽住了。
“看来……那女子是不能留了。”吕正甫捏了捏胡须,低沉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