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瑄不动声色地侧目望去,果不其然瞧见了康聪模糊的轮廓正渐渐变得清晰。
“康聪不是投诚了落溪么?眼下天极子暴毙身亡,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他作为上元帝君跟前最得力的大太监,自然该春风得意才是,怎的……”
苍云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未尽的尾音中夹杂着一丝意味深长。
康聪低着头一味向前走,在拐弯儿之时,只觉着自个儿像是不慎撞上了一个人。
待到他抬起头,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康聪忙恭敬地请罪道:
“苍使臣,是奴才走路不当心,不小心冲撞了()
您,您莫要跟奴才一般见识。”
苍云瑄恍若毒蛇般黏滑的视线上下打量了番康聪,压低的语调里含着试探:
“康公公,你这是怎么了?我瞧着你往日最是谨慎妥帖的一个人,怎的今日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难不成是心里记挂着什么人,所以神思倦怠?”
康聪的脸色猛地一变,迅速将头垂得更低。
“苍使臣说笑了,许是奴才这两日总是夜里当值,身子一时间有些吃不消罢了,陛下那儿还等着奴才前去伺候,奴才就先告辞了。”
说着,康聪就想要绕开苍云瑄。
卫临适时地伸手一拦,只见苍云瑄好整以暇地侧过身,接着又幽幽地长叹了一声。
“康公公,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是能够理解你的为难和无奈之处的。”
康聪将信将疑地看向苍云瑄,警惕的目光中划过几分揣摩之意。
“你一心帮着的人,就是要促成和硕公主与九千岁的人,想来你为她苦心孤诣卖命的时候,她也只当做是理所当然,从未真的把你当成过一个人看待吧。”
苍云瑄的话径直击中了埋藏在康聪最深处的阴暗。
即便他明知道这是苍云瑄在蓄意挑唆,仍选择了默认。
苍云瑄见状,便知事情已成了大半儿,最后又往里面添了一把火道: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你替她做了这么久的嫁衣,也是时候该为自个儿考虑考虑了。”
康聪的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
最终那份不甘心胜过了他的挣扎。
他重新看向苍云瑄,沉声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苍云瑄的身子微微前倾,一番耳语过后,康聪默然地抬脚离去。
卫临正想去追,却听得苍云瑄悠悠地道:“他的态度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他会帮我们的。”
沉沉的乌云自头顶盘旋着掠过,将月色的光辉掩去了大半,阴谋恣意蔓延开来。
启祥宫。
萧越泽站在窗前,手中拿着厚厚一沓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尽数记载着这几日发生过的一切事情。
就在他一目十行地默读背诵之时,耳廓微不可察地一动。
下一秒。
他动作迅速地将那沓宣纸塞入暗格当中,又随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海国图志》
“落溪,你怎么来了?”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萧越泽自然地抬眸望去,抿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我才读到了这上边儿记载有蓬莱仙岛,你说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地方么?待日后我们得空了,就一同出海去找一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