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然坐上马车,搬着右腿放平,先纠正道:“折骨,没有瘸。”又说道:“我心里有点着急。”
云起轻哂:“坠了一趟崖,心性都转了?”
“总感觉不能尽快查明真相的话,恐怕真相会就此湮灭。”
云起明白陆安然的顾虑,古来凡牵涉鬼怪杀人,最后不了了之,不然能如何,去哪里抓个鬼怪出来。
“着急没用,案子还是要慢慢查。”云起指腹往矮桌上一点,眉峰一敛,目光带了几分锐利,“就从这个朱阿福开始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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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祠堂,马大师还在和周公下棋,额头忽然一阵钝痛,立刻惊醒。
从床上爬起来眼睛张开,骤然对上一张煞白泛青的脸庞,舌头鲜红,眼珠子幽幽发绿光。
“啊——”马大师从床上滚下来,“夜,夜叉。”
“哈哈哈哈——”鹿陶陶笑得肚子疼,扑在桌子上打滚,搓了一把脸,把一张画皮拿下来,左右看看,“嘻嘻,画得还挺好啊。”
马大师生无可恋,摊在地上道:“鹿小姑娘,人吓人会吓死人。”
“你不是得道高僧咩,专门干捉鬼的嘛。”
马大师强调道:“我是道士,不是和尚。”
“嘁,差不多啦。”鹿陶陶不耐烦地挥挥手,“麻蛋啊,不念你的经躲在房间里睡觉,我要去告诉周老头,你装模作样骗他钱。”
马大师爬起来,“留人一线,日后好分赃,呸,好商量。”
鹿陶陶大大眼珠子滚了一圈,“八二分,我要那个八。”
“鹿小姑娘……”
“那行,我现在找周老头聊聊天。”
“成交。”
鹿陶陶跳到桌上翘起腿,这才露出满意神色,“睡什么睡,还不快去坐禅念经,等会儿卖力点,争取让周老头再出出血,知道吗?”
马大师就是很后悔,他不过是看中云起和陆安然像是身份不凡的样子,瞅着跟在身边能不能捞点好处,谁能想遇到这个难缠不好惹的祖宗。
鹿陶陶在马大师出门后,在房间无聊逛了一圈,决定把面皮贴上再去吓吓小寻清。
周家祠堂建得高,院落不多,除了中间主院外,分别在两边盖了两联排供歇脚的厢房。
鹿陶陶找人从来不走正门,一向飞檐走壁,荡()
着院中大树飞过去,从一扇窗户窜入,刚好就是大堂。
这里鹿陶陶不陌生,周家一百多个人头不久前才叠放在外面空地上,如今尸体收拾走了,却仿佛还有血腥味除不去。
换了个人也不敢随意跑进来,因而周家祠堂都不用关门,这是小偷都不敢随便闯的凶宅。
从某种方面来说,马大师和寻清也是胆大之人。
只不过寻清心思纯净,一心想着替亡灵消除孽业,至于马大师,当初鬼巳村都不敢闯入的人,却义无反顾跑到凶宅念经,说白了还是金钱的诱惑太大,胆都撑肥了。
鹿陶陶和他们两人都不一样,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夜叉来了还想逮住当宠物养。
大堂里空无一人,寻清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鹿陶陶背着手溜达一圈,也不见得对摆在上面的牌位表示尊重,反而觉得香味呛鼻,挥手用指风全灭了。
听到门外传来动静时,她听着脚步轻快,以为是寻清,立马飞到上方横梁躲起来,打算吓唬吓唬小孩。
结果进来一个老头儿。
鹿陶陶趴在横梁上,往下张望半天,心里犹豫要不要吓唬这老头呢,想到当日在祠堂门口老头几次哭晕厥过去,万一吓死了怎么办?
周管家自然不知道鹿陶陶心里“天人交战”,他看到香火还剩半截,但全都无端端灭了,走到半路的脚步一滞。
“你们来了?”周管家忽然开口。
鹿陶陶眨眨眼,老头怎么知道她藏这里,难道他也会功夫?
再想想,不对啊,他说的是你们。
她左右看看,确定祠堂除了老头只剩下她,这个“们”从何而谈?
周管家已经靠近香案,他手放在中间那根半截香火上,在鹿陶陶以为他要重新点燃的时候,两指一动,直接掐断了。
鹿陶陶惊讶的张大嘴,却见周管家侧过身子,神情落入鹿陶陶眼中,面部冷肃,眼神阴鸷。
他恶狠狠的说道:“就算回来,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