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三日未见,陆安然惊讶地看到一个精神恍惚,神志有点失常的谢芸。
她跪在地上又哭又喊:“郡主饶命啊,郡主,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害死杜蔓和杨雪儿的事,我不会说,你不要把我扔进去啊……”
孟学礼眸光一缩,手背在身后,脸上神情晦涩高深,转头和于方镜对视一眼。
于方镜两手交叉在前,两个拇指无意识绕着圈圈,心里也跟着转个不停,这种情况,他也不好开口啊。
两人倶是官场上油滑的人物,别说什么主持公道,决计不肯轻易说一句得罪人的话。
至于稷下宫学子们,到底年轻,很多人隐藏不住心思,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讨论,眼神频频瞟向定安郡主,心里面早就在打各种小九九。
定安郡主感受无数视线扫过来,红唇勾起冷笑,道:“一个疯子的话,你们也相信吗?”
孟学礼眼眸闪了闪,出声道:“谢侍郎家这位姑娘看着神志确实有问题,不如先找大夫看诊,等神志清楚了再问,郡主身份高贵,容不得半点污蔑。依我看,眼下最要紧还是先找到祁参领和凤小侯爷,关于杨杜两家姑娘的事,还是要仔细调查明白,不能糊弄过去。”
云起摇晃扇子,缓步而来,脸上笑容七分带痞,还有几分嘲弄,故作惊讶状:“人赃并获不算证据啊?”合扇敲敲额头,又作恍然状:“哦哦,这人是郡主贴身侍卫,我们是不是应该关上门悄悄处理,省得别人误会郡主是幕后主使,你说是不是啊,南宫少辅?”
其他人心中暗骂一声,你可以说得再大声道,说给全城老百姓听。
南宫止抬了抬眉眼,君子如兰,雅正明洁,纵温润有余,然不失骨子里自带的清傲,就像明月,可以在春季柔和皎洁,也会叫秋风吹得孤冷淡泊。
此时,南宫止的温和亦添加了冷色,便释放出属于少辅大人的凛然,“云世子说得对,既当场抓获,一切按律例行事,任何人都没有例外。”
定安郡主咬了咬红唇,目光幽深地射向尧安,语气压沉了,冷峭着脸道:“尧安,你辜负本郡主的厚待,到底有没有做亏心之事?”
尧安麻木的仰着脸,眼珠子往下一动不动,像是根本没有听见。
“枉费本郡主信任你,你太让本郡主失望了!”
所有人没有料想到,就在定安郡主话音落地的同时,尧安忽然动了,他猛地挣脱开观月,却没有逃走,而是一把抽掉靠他最近的护卫军的鄣刀,直接抹了脖子。
鲜血喷射出来,像一场血红色的雨,吓得在场稷下宫学子们惊声尖叫不停。
孟学礼和于方镜单手抬起挡在眼前转过身,比起来他们监斩过现场还算镇定,但没有靠得这么近过,仍旧有点被视觉冲击到。
南宫止皱眉,黑眸不动声色间越发深沉。
云起用玉骨扇挡在眼前,血就溅在他脚边。
陆安然看向定安郡主,就见烈焰红唇的女子蔑视般扫过在场众人,气势汹汹道:“本郡主是不是可以走了?”
没人开口,自然无人阻挡,她冷哼一声转身,浑身气势都带着燃烧的怒意。
走到一半,人没转身,偏过脑袋道:“尧安是本郡主的人,人死了,尸体本郡主就带走了。”
说完没有再理会任何人,怒气冲冲一路快步回到内院,“嘭”一声踹翻了房间中央的桌子。
“欺人太甚!”定安郡主一掌拍在桌面上,整张脸因为过度愤怒而扭曲,“云起,陆安然,我要你们死!”
环朱跑进来跪在地上,抖着嗓子道:“郡主,尧安侍卫的尸体已经送回来了。”
定安郡主闭了闭眼睛,坐到椅子上,“选个地方好好安葬()
。”
环朱眼中惊讶一闪而过,磕头出去:“是。”
环朱不懂,定安郡主性格乖戾狠辣,虐死个别丫头从来就毫不手软,没想到对待尧安如此不同。
定安郡主面无表情地干坐半天,视线移向窗外,她脑子里滑过年幼时尧安被带到她面前的场景。
多少年来,尧安一直陪伴在她左右,是她最信任也看重的侍卫,超越了普通主仆情谊,说直白点,尧安成了她的左手右臂。
如今尧安死在自己的授意下,定安郡主没有后悔,但心里更多的愤恨在于云起和陆安然,如果不是他们,尧安就不会死。
树叶晃动,落了阴影在定安郡主眼底,里面黑墨涌动,似乎压抑着更强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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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署门前发生的事,还在深山老林里没有走出来的祁尚和凤倾完全不知。
这会儿他们掉入了一个坑里。
这还要从湖边那会儿说起,凤倾跳到湖里洗痛快了,爬上来摊在石头上欣赏完旁边风景,闹着让祁尚带着去看红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