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署出动一台水车,将义庄的火都浇灭,不过烧也烧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堆狼藉。
钱知县手下衙门捕快去检查一圈,回来一五一十的禀报:“案头烛火倾倒,火油点着了底下稻草,一下子把火带起来。这里头本都是木头土瓦,天气又干燥,偏偏地上铺了不少干草,所以很容易着。”
没人注意的时候无方靠近陆安然,站在她身后点点头,“确实如此。”
云起耳尖,听到后叹息:“看来真是意外。”
鹿陶陶从不考虑别人的心情,故而可以直率地倾吐道:“老头儿,这火还真是因你而起,大白天你点什么蜡烛。”
周管家满面惨白,一双眼睛直愣愣没有焦点,在墨言时刻担心他突然抽过去时,他猛吸一口气,冲着废墟大哭道:“是我不好啊,老爷,我害了你们啊……叫我们怎么有颜面死后面对你们啊……”
钱知县自己心烦意乱,让周管家吼得脑袋发疼,指挥手下赶紧劝劝,好不容易等周管家再次平复下来。
他用袖子抹着老泪,“人死后阴魂混沌,烛火可作明灯,引领亡魂回家,我怕老爷他们找不到路了,才日夜点着两盏灯,只是没想到啊,我万万没想到,我就走了片刻,烛火就倒了,我该死啊……”
“行了行了,点都点着了,你还说什么。”钱知县烦躁地摆摆手,转身带着希翼地看向云起,“云世子,您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云起一摊手,“人都烧成炭了,能怎么办?还是选个时辰给葬了吧。”
钱知县眼皮子狂跳,回头怎么给督军司马交代啊!
从义庄离开,云起用玉骨扇敲着手心,脸色在逐渐西沉的霞光里明暗变化,“真是太巧了啊,晚一分都不行。”
陆安然拧过头,“世子不相信是意外?”
“非也,”云起眉宇微挑,桃花眼缀入晚霞,火红的妖冶,“不过意外也可以人造出来。”
陆安然敛眸,顺着道:“有人趁周管家离开的时候,将烛火推倒。这样一来,难道喊周管家去的纸扎店也有嫌疑?”
“有没有问过不就知道了。”抬手打了个响指,对着半空中说了句:“查一下纸扎店。”
没人出现也没有回话,但陆安然知道隐身在暗处的暗卫必定已经接了命令前往。
陆安然淡淡一笑,“帝丘虽远离王都,但来的人不少,世子不怕暴露了。”
云起抬了抬下巴,很自得地说道:“傻,像本世子这样素来行事嚣张的人,如若出门没几个像样的手下,你觉得匹配得上吗?”
“嗯,很贴切。”
云起嘶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在讽刺本世子?”
陆安然神色淡然地移开目光。
天色已晚,他们现在去猴子山的话,到了那里完完全全天黑了,只好等待明日天亮了再去。
“还有,墨言前一次去县署找过钱知县,但是对于周家的事了解得还不清楚。”
云起轻笑,“你以为他真糊涂,像钱良这样的老油条,最懂得明哲保身,他越是不说,越说明周家在这当中有猫腻,行了,本世子明日再跟他好好“聊一聊”。”后面三个字重音突出。
陆安然了然,恶人还得恶人磨。
“啊,好困。”说完正事,一夜没睡的疲倦涌上来,云起打个呵欠,用手指头拽了一下陆安然的发丝,“本世子回去睡一觉,把你的凝神丸拿来给本世子用用。”
陆安然蹙着眉扯回头发,“世子宝物众多,我手里不过是些粗制滥造的东西,配不上世子。”“何时这般小气了,还说没生昨晚的气?”
陆安然不解怎么这两者挂钩,好笑道:“世子凭什么理()
直气壮问我要东西,我可从未和你要过。”
“我给了,你还回来了啊。”云起耸耸肩,“再说,你人都住在我家,还和我分什么彼此。”
拿人手短,住人家的嘴短,陆安然果然说不出话来。还有一半原因,概是想到当初那块稀罕的昆仑软玉,云起确确实实是眼也不眨地就塞给了她。
于是回去后,陆安然没有拿出凝神丸,而是给了秋蝉一些香料,让她给加到香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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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没亮,陆安然就听到淅淅索索的动静响个不停,她前一晚没睡好,因此有些懒怠,迷糊中又睡过去,直到天光大亮才起床。
“之前外边什么声音?”陆安然洗漱时想到,顺嘴问秋蝉。
秋蝉现在摸清楚了陆安然喜好,每一份早点都是小碟子装,但是花样很多,摆了半个桌子。
听到问话,抬起头来,道:“是寻清,他让我准备了一些道家法器,说是义庄那边煞气太重,他要去做个道场,驱驱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