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陆安然和云起都万万没想到。
香兰感慨着说道:“奴家也只是在路上听他们说话时听了一两句,不过金夫人办事利落,为人又慷慨,便是男子,也少有人及。至于刘掌柜,说句真心话,奴家见过有钱有势的男人不少,他顶多得个中庸。”
不拔尖,不笨拙,马马虎虎。
“如此说来……”云起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气,就着喝茶的姿势挑起上眼皮道:“这场饮宴,实则挑头的人是金玉娥。”
突然说起本名,香兰愣了一下,才点头:“应该是,奴家听着刘掌柜都听金夫人的话,不像能做主的。”
云起喝完茶,杯子却没有马上放下,抵在唇边看向香兰,黑眸略深沉,“关于金玉娥,你还知道多少?”
香兰心口一跳,猛的抓紧手中帕子,本就脆弱的神色多了一丝忐忑,“难道世子今日来此,为的非是刘志泉,而是……”她吞一口口水,万分艰难道:“是不是金夫人出什么事了?”
王都人都知道云起领了提刑司的职,他今日兴起忽然来问刘志泉已经叫香兰感觉奇怪,可到最后,她发现云起反而对金玉娥相关更感兴趣,脑子一下子像被灌了盆冷水,整个人打了个寒噤。
云起打开玉骨扇,几下挥摇引得墨发张扬,轻描淡写道:“你只需回答本世子的话。”
香兰咬了咬唇,苍白唇色立马咬出血色,垂目道:“奴家与金夫人素日无交,只这一次出行,所知有限,至于其他,真的不知情。”
后面再问什么,香兰精神有些不济,也的确问不出来,两人便起身告辞。
临出门前,香兰忽然开口喊道:“云世子!刘掌柜和金夫人先后……莫不是什么作祟,奴家,奴家不会……”
云起想着她看到刘志泉受伤都吓的病了好几日,女子胆小,便安慰道:“与你无关。”
香兰神思恍惚的送两人出门,小丫鬟上来替她除钗环都仿佛感觉不到,良久才将出窍的灵魂收回来,对着镜子幽幽一叹:“怎么就都出事了呢?”
绯烟等在外面拐角处,见人出来了,与陆安然和云起以礼告别,为不引人注目还是让原来的小丫鬟原路送出门。
“金玉娥因着外貌几分相像而找上刘志泉,实出人意料。”云起和陆安然隔开小丫鬟一段距离,两人低声交谈。
陆安然敛眉凝思,“世子觉得今天的话几分可信。”
云起用扇柄敲敲胸口,望着前方引路的灯火道:“不像假话,只不过好像还藏着什么。”
“嗯。”陆安然点头,“她很怕。”
刘志泉因马车意外出事,金玉娥怎么死的她不知情,她本与两人不相干,若仅仅因为相识同行一场,听闻两人先后出事而惶恐非常,实在牵强,反而后怕和庆幸才更合常理。
“先让人盯着,还有金玉娥那日到底宴请了谁也值得推敲。”云起话音()
落地,已经到了后门口。
从后巷绕回去,结果看到一队人马正往琼仙楼大门方向去,领头的是个中年人,方脸如刀,墨绿色锦袍携裹,威武有力。
一脚跨入前,忽而转头,看向陆安然和云起的方向,在两人不解的眼神中,居然冲着这边颔首示意。
陆安然不认识这人,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种如芒在背的眼神令她有一种熟悉感,不由问出口道:“他是谁?”
云起微微一笑:“柳相手下名为庞经。”
不用多时,庞经从琼仙楼好像押了几个人,带着手下匆匆离开,往京兆府的方向而去。
“看来这桩事不好解决,柳相才亲自派人出马。”云起玩味道。
“为何?”
“你可知琼仙楼后面有谁撑腰?”
从这片烟花柳巷出去,两人来到玄武街,离西市尚有一段距离,不过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吆喝声,显得这里更为寂静。
云起往东的方向指了指,“皇城里面,知道了吧?”
皇帝另有耳目,真龙天子不屑这些旁门左道;后宫理应皇后为尊却不得帝心,淑妃倚仗娘家和她平起平坐,共理六宫。
再加上皇后孕育三皇子后身体亏空,后面再无所出,淑妃一连生下二皇子、五皇子和四公主,因而盛宠空前。
陆安然联想到皇后母家父亲御史台出身,专司谏言、纠察、弹劾,故而说道:“莫非是刘家?”
刘家是淑妃娘家,父为一等镇国公,兄长任白虎营上将军,圣眷正隆。
云起意味深长的一笑,“你只闻顾御史,怎么不知顾郎中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