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扶额,虽是真话,倒也大可不必对着他这个提刑司司丞的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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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同祥巷,以北为流商走贩,花街柳巷,跨过玄武街的南面多为富商乡绅,或公卿子爵私置宅邸。
同一条巷子,连接着完全不同的景象。
“这一片几户都做短租生意。”苏霁翻着手上一本蓝皮黑字的书册,指着上面一个名字道:“之前王守仁的名字就出现在这里。”
不过当时还不知道商人叫什么,故而对隔了几页的邹太耀这个名字,没有谁特别关注。
云起以扇顶开狭小破旧的木门,“单间?”
苏霁在旁道:“嗯,短租也分类别,有大通铺,也有像这样的单间,钱多了,还可以租独门独户的小院。”反正针对什么样的需求,都可以满足。
出乎大家预料的是,房间虽昏暗狭窄,家具也简单,但不论是床上的旧棉被还是其他物件摆放,相当整齐有序,打扫的干干净净。
门就大开着,散了散里面不通风的味道。
“问过其他人,这房子的主人深居浅出,白天见不到人影,到了晚上连根烛火也不点,所以也没什么人见过。”苏霁道:“不过人在不在总归能听到点动静,这两天却是连一丁点声音也没有,估摸着几天没回了。”
房间就那么大,一应物件一目了然,云起略过肉眼可见的桌椅打开唯一的柜子看了看,里面两三套粗布衣服,也是很整齐的叠放着。
陆安然走到房间东边,盯着斑驳掉皮的墙面上一幅画。
苏霁一把掀开床褥,“世子。”
云起走过去,桃花眼眯了眯,冷哼道:“果然是这小子!”
只见床褥下面铺了好几块碎布,大小形状不一,有的看着是领口,有的是袖子,全都是细麻布的孝衣上裁下来的。
“把这里所有人聚起来审问,本世子就不信没有一个人见过。”
陆安然却摇头,“光见过没有用。”她和王二也见过那个怪人,但是依着画像,仍旧找不到人。
苏霁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边道:“他可能学过一点乔装之术。”
陆安然灵感一闪,“王守仁?”
“什么?”苏霁一头雾水。
云起倒是瞬间醒悟,“王守仁死在竭海,又出现在京城袭击荣安县主,坡脚商人与京()
兆府门前的怪人迟迟找不到……或许……”
“他们根本是同一个!”到最后,两人异口同声。
苏霁好笑的看着两人,“你们在打哑谜?”
陆安然道:“凶手懂些乔装易容,又利用多重身份随时变化,以至于我们永远跟在他身后慢一步。”
苏霁非愚钝之人,这样解释就明白过来,指着手中拿的一张纸,问道:“这个呢?能让我们提前一步埋伏,还是凶手的另一个招数?”
除了碎布外,里面还放了几张纸,上面凌乱的写了一堆字,从中不难辨别出都是几个死者有关的东西,还有王都不同街巷路线图。
“画的正经还挺那么回事。”云起翻了翻,道:“现在差不多可以确定,住在这里的人就是凶手。”
“嗯。”陆安然又把目光放在那副画上。
云起抬头时注意到,问:“这么好看?”
画上晚霞映山,牧童骑牛吹笛,背后炊烟袅袅,寻常可见的人间烟火气,与这破旧冷清的房间形成鲜明对比。
陆安然用食指抵在鼻尖,“有个味道。”
“嗯。”云起靠近过去,“照这炊烟来看,饭快熟了。”
苏霁哭笑不得,边走过去边道:“又不是画仙,哪里就有……嗯?真的有。”
云起嘴角微勾,哼笑道:“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抓着画卷最底下一扬手。
墙壁被凿开一个小洞,三个酒碗,一顶小香炉。
只不过,碗里没有酒,香炉也没有烟。
陆安然拿起碗看,“他在这里祭拜过,碗里原先盛的也不是酒,而是血。”人血。
就算陆安然不说,通过余留下的淡淡血腥气,云起和苏霁想到了。
云起扫过最里面空的地方,手指抹过旁边灰尘,道:“此处应该放过牌位。”
收拾好从里面出来,陆安然道:“接下来怎么做?”
凶手犹如狡兔三窟,手中不知握了多少身份牌,还会变化样貌,说不定混出城去也不定。
云起勾唇一笑,眉宇间露出几分自信,食指弹了弹手中握着的纸,桃花眼眯起一抹狡黠弧度,“答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