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就着白玉壶往嘴里倒了一口酒,姿态潇洒的很,拇指揩去嘴角一滴酒渍,轻笑:“怎么?”
酒香醇厚,好像能勾起人味蕾的欲望,陆安然平稳的呼吸只乱了一拍,清淡的口吻道:“刚开春就起雷,今年年势不平。”
云起笑意更深了些,“你还会推星算卦?”
陆安然听出里头调侃语气,没有为此恼怒,出乎云起预料的点头:“略知一二。”
云起来了兴趣,人往前倾了一些,道:“那你还能看出什么?”
陆安然:“世子很无聊。”
云起暗中盘算了一下,这句话是指他闲作无聊,还是暗中讽刺他为人无聊。
雷声从浓烈的云层中滚动轰鸣,好似天空中挣扎嘶吼的蛟龙,一声比一声焦躁响亮,正欲冲天而起,撕破牢笼。
陆安然低低的说道:“不知这雷是否有尹家村当日遇到的冬雷威力。”
“尹家父子?”云起轻呵:“多行不义必自毙。”
陆安然看向他,黑眸清冽,透出一丝尖锐,“世子不好奇?”
“哦?”
“雷来的太巧,降的更巧。”
云起笑了,忽如春风一度,百花尽开,神色玩味中藏着几份高深莫测,“这叫天罚。”
马车停,陆安然看着府门上“忠武将军府”几个大字,下意识看向云起,眼神中充满不解。
云起缓缓起身,轻弹衣袍,笑的风流荡漾,“顺路。”
—
顾府
一盏茶过后,又一盏茶。
云起用茶盖轻磕杯缘,扔在了旁边茶桌上,“唰”的打开折扇,似笑非笑道:“看来本世子今日见不到顾二爷了?”
顾府管家陪站一边,闻言略弓腰,看不出什么情绪的重复道:“二爷还未归家。”
顾二爷不在,顾二夫人称病不起,草草打发管家前来应付。
云起轻哂:“刚好,来巧了,我身边这位大美人见着了吗?她是稷下宫医家弟子,二夫人身有不适,让她前去看看。”
陆安然一个凉凉的眼神扫过去——此医非彼医,她入的是不医活人派,看死不看生。
顾府管家咧咧嘴,扯出一个干笑道:“夫人偶感风寒,已有府医开药,就不劳烦稷下宫贵弟子。”
“诶,谈什么贵不贵,忠武将军英魂永在,你们顾府也算得上当朝新贵,当()
得起,当得起。”
顾府管家脸部抽搐,差点没控制住骂出口,只恨的心里牙痒痒,“诚然是……世子说笑了。”
陆安然早就了解云起恶劣性子,故而对这样一番明褒暗贬的话见怪不怪。
云起挑眉:“本世子担的提刑司司丞一职,有空跟你在这儿耍嘴皮子逗乐?你当本世子来唱戏呢?”
顾府管家眉心一跳,他也听说过不少云起的事迹,多少真假不论,但风评一律不好。有说他性情阴戾尤其喜在房事上对女子粗暴,曾经有不少女子被弄死;有说他花天酒地,更是在盛乐郡建了酒池肉林,一池的美酒佳酿,他最常在里面纵欢玩乐;还有说分明是云起有不可他人言的隐疾……
顾府管家本来没拿这位当回事,可真遇到了,云起一个眼神削过来,令他冷不丁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故而,这回姿态低了点,“世……”在云起骄矜的目光下,改口道:“大人见谅,实在是不得已,将军故去后,二爷一力承担府中事务,整日奔波在外,年前小姐又遇歹人,如今二夫人也病倒了……”
云起摆手,止住他的话,道:“你们顾府不是还有一位主母?”
顾府管家面色变了变,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安然从旁道:“你作为管家,府中大小事例是否都经你手?”
“这个……”顾府管家斟酌一二,道:“主子吩咐过的,小的都不敢不挂心。”
陆安然颔首:“说一下君桃。”
云起手指点了一下桌子,嘴角弯起一道弧度,知晓陆安然也看出来,今日他们怕是等不到顾府主子出面,还不如干脆就问管家了。
“君桃,”顾府管家停顿,复道:“她平日跟随二夫人身边贴身伺候,手巧心细,很得二夫人看重。”
“她既是二夫人院中大丫鬟,手中管着多少人?”
顾府管家道:“君桃和春竹一样,只负责二夫人房中的事。”
陆安然点点头,问:“她性情如何,平日和人相处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