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甲三天前赶到王都,休整一番后,已经同丁乙他们一同返程。
春苗用手背抹了一把鼻子,红着眼笑道:“小姐甩不脱奴婢的。”
“嗯。”陆安然见她恢复如常,继续朝前走。
春苗看出自家小姐是不大想听她说这些,故而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尹村长家突然就叫冬雷劈塌了,他和尹天明也不知所踪,这是不是就叫报应啊。”
徐甲带回王都的消息,就在当日他发出信后那天夜里,天空一声巨响,大家跑出去一看,尹村长家塌了一半,父子两人不见踪影。
陆安然仰望苍穹,夜空清冷,一轮圆月照出人间悲欢离合,细数繁星,犹如家家灯火。
才正感慨,只感觉视线一黑,什么东西直往她怀里砸。
眼皮一落,手上正正好抓了一朵鲜红灼目的花,陆安然抬头,只见云起坐在栏杆上,手执着玉杯仰头喝尽,懒散散对她一笑。
清风明月,只有他风华绝代。
两人一个在楼上,一个在街上,一人仰头,一人俯首。
“喝一杯?”上面的人说。
陆安然思忖一瞬,刚要回答,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撞过来。
街市人来往去,人和人走路都摩肩接踵,偶有碰撞是正常的事。她单手扶了小孩一把,却见小孩没有马上就走,反而羞羞答答递给陆安然一个小灯。
陆安然愕然:“给我?”
小孩长的不出挑,不过带着这个年岁的孩子特有的童真稚气,总是可爱的,他认真的点点头,羞涩般抿唇一笑,然后跑开了。
陆安然怔在原地,提着小小的灯笼有些哭笑不得。
云起单手支着栏杆,半个身子靠向外面,挑嘴轻笑道:“猫狗不近的性子,居然还有小孩愿意亲近,难得。”
话才落地,眼神扫到什么,用手中空玉杯扔了下去。
陆安然手里的灯笼啪嗒掉落在地上,里面小小烛台翻倒,把整个灯笼烧起来,顿时发出刺鼻的焦味。
“啊!”春苗赶不及反应,轻呼一声。
周围的人见有人灯笼翻了,马上往别处挤,这里一下子空出不大不小的一块地。
陆安然死死盯着地面不动,春苗疑惑的看过去,脸霎时白了。
只见灯笼中心数条虫子被火烧后扭曲的挣扎,有的翻滚后被烧焦了,有的趁机往四方逃窜。
“蜈蚣?毒蝎?”云起不知何时来到她们身边,挑眉道:“你见过那小孩?”
陆安然摇头:“可能是恶作剧的孩子。”
这边才叫人收拾狼藉,云起还未多说一句,听得隔壁酒楼传来一阵越过人潮的喧哗声。
因为离得近,陆安然倒是一眼看到了争吵中心的人物。
左边的青年男子锦衣华服,长相偏上,不过眼睛狭长的一眯,脸色浮现出一丝戾气,此刻折扇轻挥,嘴角带着嘲弄的笑容。
考核那日陆安然见过这人,有些印象。
右边的却很面生,外貌过于清秀带着一点女气,街市的灯火将他脸照的很白,咬着下唇眼眶微红,即便是生怒气,也过于柔弱了些。
他旁边还有一个男子,浓眉大眼,颇为俊朗,笔直的站在那里,好像一根立地竹竿,神色间同样释放着强烈的愤怒。
叫人一眼就认出他们是话题中心还有一个原因,他们三人都穿着稷下宫的学子服。
很快的,闻风而来的围观人群将三人围了一层又一层,完全把他们的身影淹没在其中。
陆安然收回视线,并没有过多关注的乐趣。
倒是云起乐呵了一句:“哟,是他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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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然:“世子认识?”
“左边阴家二子阴昴,另一个兰州郡乌家的,他旁边那个我倒是没见过。”云起手腕一转,玉骨扇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轻挥摇扇间,不经意流泻/出一股子风流恣意。
陆安然虽私下不喜云起放荡不羁的习性,但同样的动作经由对比,才发现什么是真风流,真风华。
云起看出她眉色中异样,“怎么?”
围拢的人多了,像潮水般涌过来,影响了他们这里,云起和陆安然朝着这会儿反而空了不少的七星湖畔走去。
边走,陆安然道:“立冬时,阴家派人来过陆家。”
拜冬日,每年蒙州各郡礼节往来成了习惯,除了阴家自还有其他人家,但陆安然独独提了阴家,这中间深意云起很快体悟。
“阴家有意和陆家联姻?”
陆安然微抿唇:“祖母有意。”
云起了然,一笑:“看来事未成。”
陆安然见他笑的古怪,眉头拧了拧。
云起也没有卖关子,倾身靠过去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