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耀带了一队人马骑马来到领事馆,随后被带进领事馆内的会客厅。
美国公使乔治.塞沃德正在这里和陈正威说话。
陈正威的手下突然抢占了城门,将他也吓了一跳。
“陈先生,不知道又是为何起刀兵?”方耀一脸严肃询问。
“忘了我前两天说什么了?我的人死在你们大牢里,你们总要给我个交代!如果不给交代……我就占了这广州!”陈正威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开口。
“我的舰队也已经北上直隶!”
听到这话,方耀脸色微变:“陈先生,广州百万民众皆是大清子民。你手中仅2000人,便是火枪犀利,又能杀几人?若激起民愤,怕是陈先生也会为难!”
陈正威听到这话笑的前仰后合,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半响才讥讽道:“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占的是广州城门,打的是广州衙门!广州百万民众与我何干?”
“别忘了,我也是广东人!我手下都是广东人!要我说,他们还会夹道相迎,你信不信?”
“若是不想开战,你就劝朝廷把赔款给了!”
“是朝廷给钱,这钱是户部拨的,又不是从你兜里掏!”
“这城门我是占了,你最好控制好你手下的人!不然若是枪支走火,后面的局势便谁也控制不住了!”陈正威哼哼道。
方耀脸色发青,冲着陈正威拱拱手,起身便走:“既然陈先生一意孤行,本官告辞!”
方耀走后,陈正威便对乔治.塞沃德道:“一会儿你再去找他们交涉!”
“陈先生,这是我的职责!”乔治.塞沃德现在很清醒。
方耀铁青着脸离开领事馆,手下立刻询问:“提督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令城守营在远处设防,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
“令炮台营,全员待命!”
“具体是战是和,还要由朝廷定夺!”
“放信鸽询问水师大营,他们的船还在不在!”
回到提督衙门,方耀走进衙门大堂之中,屏退众人后,脸色便恢复平静。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陈正威不是打算强占广州。
现在的举动,无非是逼迫朝廷赔款。
他本想让人通知广东巡抚张兆栋,结果叫人去了一问才知,张兆栋竟然跑了。
这让方耀嗓子里都噎了一口老痰。
“这些文臣果然都是靠不住之辈,平日里口口声声忠君爱国,遇到事情后连人都没看见就仓皇逃命。”
一边让人去寻找张兆栋,一边等候消息。
实际上没用一小时,仅仅十几分钟,水师大营便先传递消息过来,海上两艘巡洋舰已离开原地,不知去向。
如今水师大营正和勇士号以及太平洋中队对峙。
“那两艘船怕是奔着直隶去了!”方耀在提督衙门里不断走动着。
“大人,巡抚张大人找到了。”
“他跑到哪去了?”
“张大人躲到了上九甫的小妾家里……”
“通知他,不用藏了!人家没打算抓他!”方耀冷哼一声。
到了傍晚,张兆栋才回到广东巡抚衙门。
几乎同一时间,从黄浦镇过来的陈正威手下,也抵达广州,占领了城门后,直接在城墙上驻守。
而领事馆这里也增加到了300人。
与此同时,美国公使也匆匆赶到领事馆了解情况。
张兆栋与方耀商议一番后,便匆匆往直隶发电报,说明此处情况。
陈正威在拒绝了朝廷的封赏后,突然侵入广州。
广东提督方耀率领陆军与其对峙,双方随时可能走火。
而陈正威的舰队,有两艘巡洋舰离开黄埔,不知所踪,疑似北上。
电报传到直隶,李鸿章见后更加忧虑。
本想着朝廷招安陈正威,不但能消弭之前的矛盾,还能在海外得一臂助。
有陈正威出面,大清在海外想要做什么,可就容易多了。
再与那些洋人谈判也容易多了。
没想到陈正威桀骜不驯,就连东洋水师提督加上封二等侯都直接拒绝,甚至还派人强占广州,与广东陆军对峙。
那两艘不知去向的巡洋舰,更让人担忧。
让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到朝廷,朝堂上又是一番震怒。
随后勒令福建水师和南洋水师、北洋海军都沿岸巡视,密切关注。
两日后,南洋水师便在江浙附近海域发现了旧金山号和洛杉矶号,这两艘船的速度奇快无比,速度是南洋水师快船速度的两倍。
而且这两艘船是直奔直隶去的。
当消息传回京师,朝堂再次震动,争吵不休。
要打的,要和的,不一而足。
随后便将美国驻大清副公使叫来怒斥:“此事皆因你们而起!若是你们不能制约他,那我们便将此事是你们要求,公之于众。”
副公使几乎不假思索便道:“你们误会了,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主张此事的总统已经被刺身死,与你们交易的总统也已经离开了白宫。除此之外,其他事情我并不清楚。倒是此事传出去,各国又该如何看待你等?”
简单的说,他们当初也只是听命行事,当初和你们有约定的总统已经下台了。
你们爱哪说哪说去。
这事情传出去,丢的也是你们大清的脸。
……
陈正威手下一千人进入广州,让广州更加的骚乱,人心惶惶,民众都担心战争。
不过很快,广州市民就发现这些人除了占据了城门后,便一切如常。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广州民众心中虽然担忧,但日子还要过。
这几天,陈正威仍然在广州闲逛。
“这边抽大烟的太多了!大清朝廷既然知道鸦片危害甚重,为何不管?我在小时便听说林制台禁烟的事……”林长宁在陈正威的身边道。
一行人走在街道上,随处可见到大烟馆,还有躺在门厅里抽着大烟的民众,一个个形容枯槁如同死尸。
十三行的大烟馆也多,不过那边都是富人,还要点儿体面。
在广州,抽大烟甚至融入了日常生活,极其寻常。
便连官府也不管。
一条街上少说三五个大烟馆,多则十几个。
这广州有多少条街?
“你以为这些大烟馆是谁开的?”陈正威看了街边的大烟馆一眼,反问道。
“你是说,官府?”
“除了他们还有谁?”
“那些官员要靠这大烟馆给他们交钱,地方要靠鸦片来收税,朝廷也要靠鸦片来收税!你说他们怎么禁?”陈正威扔下一句:
“已经烂到根了。”
“大烟在这里已经融入日常交往里了。”
陈正威想了想,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说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