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休为之气结,指着司马懿背影厉喝道:“坏我大魏者,司马氏也!”
司马孚正奉命到修武慰劳将士,闻言心中不爽,晚上来到司马懿行馆,准备发几句牢骚,却见从人正收拾行装,不由大惊。
忙到后院来见司马懿,改口劝道:“曹休匹夫之论,并非魏王心意,二哥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司马懿正擦着手中宝剑,淡淡道:“此事与曹休无干,吾去意已决矣!”
司马孚言道:“兄长身为参军,擅自离营,违反军纪,见了魏王如何交差?”
司马懿抬起头来,看着司马孚:“三弟此言差矣!吾苟活至今,早已心如死灰,所作皆非为国事,只为报仇雪恨而已。”
司马孚一怔:“兄长此言何意?”
“吾献策魏王,联合匈奴、鲜卑入境,果真为恢复曹氏基业焉?”司马懿眼中()
寒光一闪即逝,缓缓收了宝剑道:“此举不过是为牵制刘琦,为我报仇罢了。”
司马孚茫然道:“联合外族,与报仇何干?”
司马懿叹道:“吾先前定计,本欲先除马超,再趁中原大乱,刘琦无暇西顾,灭其凉州族人,以报大仇。谁料天意弄人,马超侥幸活命,今仇敌已回西凉,吾留此处无益,正要往凉州与四弟会合,除灭马氏。”
司马孚大惊道:“那魏王……曹丕对二哥极为器重,引为知己,安忍岂之?”
“司马久居河内,世代官宦,家学渊源,伏膺儒教,少年时,吾等何尝不矢志兴国,垂名后世?”司马懿慨然一叹,忽然神色变得阴鸷起来,沉声道:“这一切,皆因曹氏而起,若无曹操当年逼我出仕,若无为曹氏效命,安得到今日田地?”
司马孚叹道:“曹孟德乃世之枭雄,形势所逼,为之奈何?”
曹操两次征辟司马懿,不惜装病躲避,甚至为此还杀了两名侍女,后来威胁族人,司马懿才不得不出,当时的曹操刚任丞相,喜怒无常,谁敢不从?
司马懿无声一笑:“吾今家破人亡,形如槁木,只为报仇而已!本待除掉马超,胡人南下,趁机搅乱中原,则屠灭西凉马氏易如反掌。孰料马超劫后余生,张辽、徐晃又主动请命抗贼,今曹氏身败名裂,苟延残喘,再难为我复仇矣!吾若不此时去西凉,趁乱报仇,待曹氏覆灭,天下大定,再与马超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
司马孚已经明白司马懿的心思,蹙眉道:“二哥若去西凉,那些家眷如何照顾?”
司马懿言道:“吾不惜服丧娶亲,只为留下子嗣报仇!此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家眷就请三弟照顾,若那几位侍妾若有孕在身,可好生抚养,训教吾子不忘报仇之事;若无结果,便……让她们去照顾大夫人吧!”
司马孚在几位兄弟中性情最为纯厚,但此时也被司马懿的决心刺激,抱拳道:“二哥放心,司马氏一门血海深仇,吾等绝不敢忘。弟尚有子嗣延续,定会告诫后人:西凉马氏一日不绝,报仇便一日不止!”
“此言壮哉!”司马懿欣慰点头,拍着司马孚的肩膀言道:“今刘琦势大,麾下文武众多,吾料三年内汉室当兴。贤弟需早做准备,存续香火,勿以吾与四弟为念。”
司马孚止不住泪流满面,忽然跪地道:“兄长如父,血海深仇,弟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