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淡淡道:“大王此言极是,黔首之民,皆愚昧无知,何辨正邪?待大业功成,再薄赋轻徭,些许恩惠便如甘露,自对大王感恩戴德。”
曹丕深以为然,当年曹操屠徐州,现在徐州百姓还不是一样乖乖听话,破邺城时杀戮数万,如今却以魏郡为根基,只要让生者吃饱穿暖,自然死心塌地,谁会为死者为难自己?
兵力问题似乎有了眉目,却又忧心道:“今国内空虚,钱粮不足,数十万兵马骤然入境,如何支应?”
“这有何难?”司马懿言道:“昔日先王兖州鏖战,前有刘备、袁术,又值蝗灾荒年,犹能度困,大王才思睿智不输先王,以今日之局,足以应付。”
曹丕心神领会,点头道:“此事倒也不难,今国中能用兵者屈指可数,孤请御医为仲达诊治,早日康复,也好对敌。”
司马懿双目微眯,缓缓道:“吾病不过一时气血虚弱,无关紧要!今国之所患者,乃西凉马超也,西凉骑善奇袭直进,稍有不慎,朝夕便可至魏郡。当务之急,乃是取回河内,安定河北,固守待援。”
曹丕也明白司马懿这是急于去报仇,问道:“仲达有意往河内助战?”
“正是!”司马懿沉声道:“不杀马超,吾心怎甘?此去既为报私仇,亦为国家之事,了结恩怨,收取河内,吾当助大王兴师报仇,成就大业!”
曹丕无奈道:“修武仅有三万兵马,西凉军足有十万,恐无力进兵。”
司马懿言道:“大王既决意割让幽州,可撤回幽州兵马,连同乌桓、鲜卑内附族群,可集合三万援军,吾自有计破马超,以解此患。”
“好!”曹丕本来在邯郸六神无主,以为今后只能苟延残喘,与二袁相似,不想经司马懿一番谋划,竟能反败为胜,立刻下定决心,冷笑道:“那就再灭他十万西凉军,孤倒要看看,西凉究竟有多少兵马。”
司马懿抱拳道:“兵法云:上下同欲者胜!今军中将士消极,军卒怠战,又因刘琦号称不杀降俘,瓦解军心,故前军屡败,还需从严治军,方可为战。”
曹丕叹道:“刘琦佯装仁义,厚待俘虏,将士皆无死战之心,如之奈何?”
司马懿言道:“当此之时,唯有杀鸡儆猴!河内之败,皆因徐晃父子用兵不当,徐晃冒进中计,徐盖临阵脱逃,可斩徐盖,以正军法。”
“啊这?”曹丕大惊道:“徐晃乃国家重臣,功勋之将,今兵败被擒,孤无力救援,已然心中有愧,安得再斩徐盖?”
司马懿冷笑道:“徐晃被擒,实乃咎由自取,被刘琦所囚,尚未治他战败失地之罪!若斩他人,不足以威慑全军,大王新继位,即斩徐盖,既正军法,又可立威。否则顺降之风渐长,遇汉军不战自败矣!”
曹丕犹豫不决,沉吟片刻问道:“果真要斩?”
司马懿点头道:“治军务必从严,否则令不能行,禁不能止,虽吴起不能定其规,孙武不能善其后也。孙武斩宫嫔而吴国称霸,先王斩王垕以安军心,此皆王霸之道也!大王欲成霸业,自当杀伐果断,不可有妇人之仁。”
曹丕低头思索半晌,终于点头答应,命人取来地图文书,仔细部署计划,当务之急,还是破马超,夺回河内,连接河东,以大河为防线与刘琦交锋。
正商议之时,人报江南名士蒋干求见,有机密要事禀告,曹丕让司马懿暂时回避后院,接待蒋干。
从内黄到邯郸,不过数日路程,蒋干却在渡河之后,因水土不服,在馆陶卧病半月,才匆匆赶到邯郸,迫不及待便将周瑜密信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