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深吸一口气,也知道夏侯楙筹钱不易,耐心言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汝也历经数战,怎得还是一副膏粱子弟之气?”
夏侯楙心下一凛,抱拳道:“小婿知错了。”
曹操又道:“孤即日便回寿春,水寨不容有失,限你一月内打造连环,你可能做到?”
“保证完成任务!”夏侯楙心下惊慌,辞别曹操回到馆舍,将刚才之事说了一遍,脸色难看至极。
张维浑身带伤,脸上数处鞭痕,腿瘸手肿,叹道:“军中战事极多,将军还为小人出头,实在不值得。”
夏侯楙咬牙道:“先生放心,我迟早叫满宠跪在脚下,任你处置。”
张维抱拳道:“在下落魄半生,当年蒙公子不弃,已是感激不尽,何求其他?”
“此非你一人之事!”夏侯楙拉着张维坐下,安慰道:“先生如今虽是管家身份,却是我的门客,某从未将你当做下人看待。本该送先生回去养伤,但眼下却有一事,不得不请君为我分忧。”
张维大受感动,点头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将军尽管吩咐,在下万死不辞。”
夏侯楙低声问道:“汉兴堂——先生可有门路?”
“啊?”张维大惊,忙发誓道:“将军明察,在下与荆州上下早已断绝往来,那满宠分明是诬陷……”
“我非为怀疑先生!”夏侯楙拦住张维,解释道:“眼下军中缺少经费,丞相却要我打造连环战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呐!我本写信送往许昌,要先生周旋此事,谁知……唉!”
张维吃了一惊:“将军是要向汉兴堂借贷?”
“不错!”夏侯楙无奈叹道:“丞相限期一月完成,五百万钱,也只有汉兴堂即取即用,待此间事了,我收回茂林堂营生,明年到塞外收一批药材兽皮,一月便可还清。”
张维一脸为难,苦笑道:“向汉兴堂借贷,打造武器对付刘琦,这恐怕……”
“所以此事才要你出面,要暗中去办!”夏侯楙言道:“断不可叫他们知道这钱的用处,否则军令如山,限期一到,吾命休矣!”
张维言道:“在下与将军休戚与共,自会全力去办,不知将军要用何物抵押?”
“我现在当真是一无所有了!”夏侯楙苦涩一笑。
想当年他在叶县时,身价十几亿,何等风光,如今却要为区区数百万钱犯难,竟莫名心酸,一咬牙从怀中拿出地契:“这是我家的祖宅地契,加上丞相所赠,足有千亩,且先抵押了吧。”
张维郑重接过,言道:“若往荆州借贷,恐远水救不了近火,往返至少也要一月,汉兴堂在江东也有产业,在下这就渡河南下。”
夏侯楙蹙眉道:“淮南被吴军占去,江东钱财,如何运到徐州?”
张维答道:“将军方才说曹洪将军已取了庐江,钱财可自水路运至庐江,半月足矣!”
夏侯楙无奈道:“还剩半月,勉强够用,我只好先借用家父之名,着人赊欠物资。”
“事不宜迟,在下立刻就走!”张维不敢耽搁,匆匆喝了几口茶,便告辞而去。
看张维一瘸一拐走出门去,夏侯楙大感欣慰,想自己夫妻不和,兄弟反目,这个张维却忠心耿耿,竟有些眼眸湿润,欣慰笑道:“这些年起起落落,风云变幻,唯有当年收下张维,是我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