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铃声打断吴頔的美梦。
他揉着惺忪睡眼缓缓抬眉,一缕阳光从窗帘外折进来,刚巧照到鼻尖的位置,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电话铃声停了,吴頔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支起上半身开始寻找手机。
屋内此时室温22度,因为窗户不是密封的,有寒风从窗外渗进来,吴頔不由感到一阵凉意,下意识把棉被往上拉了一把,试图能够坐着也能保持温暖,谁知却在低头的一瞬间,发现自己竟没穿睡衣。
他努力回忆前一晚的事。
只记得吃完晚饭,他沉浸在苦痛的回忆里迟迟不能自拔,吴烟雨安慰他,端来一瓶珍藏的轩尼诗,吴頔意图借酒消愁痴心,便也没拒绝吴烟雨的好意。
再后来,吴頔记得他和吴烟雨就坐在这张床的床边说话,二人像小时候一样,诉说着童年趣事,吴烟雨也开始向他吐露这些年身在职场的奇特境遇,具体发生什么故事,吴頔想不起来了。
他用力想,左手拇指和中指卡在太阳穴的位置摁了摁,还是想不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点酒都不能沾,逢饮必醉。还好是自己妹妹,要换作别人可就出糗了。
吴頔正想着,转念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吴烟雨早已出落成亭亭而立的女人模样,不再是他可以随意揉着头发扯辫子的小妹,他知道母亲有意撮合他们二人,吴烟雨也没把自己再当成儿时的哥哥一样对待。周围的人都存着这样的心思,吴頔又怎么可能尘埃不染。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吴烟雨推门进来。
“醒了啊哥,昨晚睡得好吗?”
吴頔接过吴烟雨递来的热毛巾,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被子又往上拢了拢:“昨晚喝醉了,不好意思啊。”
“你从小就这样,喝一点酒立马倒头就睡。”吴烟雨笑着回忆:“还记得我八岁生日那一年吗?妈带着我们去山上园区露营,你准备了一个惊喜给我。那天夜晚满是繁星,你端着一个大蛋糕从帐篷后面走出来,祝我生日快乐。”
吴頔低着头,往下接着说:“别提了,我本以为只有我记住你的生日,想给你一个特别大的惊喜,没想到那天爸也回来了,他给的惊喜比我的惊喜还要特别。你那天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我到现在还记得你那两个肿眼泡,丑死了。”
吴烟雨笑着看向吴頔,吴頔又接着说:“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些事,我还以为你只记住了爸爸那天给你的生日祝福,不记得我了呢。”
吴烟雨皱了皱眉,起身拉开窗帘,站在窗边活动了一下肩膀。吴頔借机穿好衣服,兄妹俩默契得像是相恋多年的爱人。
“就是那天吧。”吴烟雨突然回过头说:“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那瓶洋酒,不让你喝你偏要喝,你说你是男子汉了,早就可以喝酒了,说完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那次把妈吓坏了,连夜带着你下山找医院,以为你酒精过敏呢。后来你酒醒了,妈一直嚷嚷着要给我补过生日,说你扫兴你不乐意,保证要给我过一辈子的生日。”
听到这里,吴頔有些沉默。.
他不是不记得小时候承诺过的誓言,只是这些话在他看来就是哥哥对妹妹的呵护与宠让,他与吴烟雨的“一辈子”,也同和安婧的“一辈子”不一样。
吴頔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但他知道这不重要,因为在吴烟雨看来,这个“一辈子”放在她和安婧身上是一个意思。
窗外,沐浴着朝阳的玛纳斯小城,明亮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