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坠的残阳照向层层叠叠的树叶,折射出触目惊心的金色光泽,艾力从玛纳斯县公安局的大门一路慌张跑出来,把一个蓝色文件夹递交到袁彩手上。
因为不合规,所以袁彩也格外谨慎,拿到东西后急忙开车带着艾力驶离。
车子路过红绿灯转角,朝一个陌生的方向开去,艾力注意到这个问题,所以问袁彩:“去哪儿?我没请明天的假,不能跑太远。”
“吃饭。”
艾力半开玩笑地说:“就我们两人吗?”
袁彩语气板正,严肃的性格似乎很难被活泼气氛感染,“还有吴頔和他妹妹。”
艾力想起来了,吴頔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叫吴烟雨,之前就嚷嚷着要过来,他注意到吴頔每次回信息,基本都是给吴烟雨。
也能理解,虽说是没血缘关系,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多年的情分放在那里。如今哥哥出了事,妹妹自然放心不下他一个人在新疆。更何况,在内地很多人眼里,新疆就是个大戈壁滩,一想到荒无人烟的沙漠,就容易往不好的地方联想。
吴頔本来也没打算让吴烟雨来新疆,一是他需要吴烟雨帮助打理上海公司的事务,二是他心里清楚,自从安婧走后,母亲就有意无意地撮合他们,吴烟雨也表现得积极,这让吴頔很不自在。
他在感情上是笨拙且执拗的人。
早年认识安婧时,也是在一见钟情的驱使下,慢慢借以工作名义接触对方,时机很成熟时才迈开那一步。安婧在这段感情中算不上被动,但吴頔也算不上主动,两人都是基于好感的双向奔赴。
吴頔一直没有恋爱,好不容易遇见安婧,吴母没有过多反对,彩礼早早备好等着二人奔赴婚姻殿堂,从没想过会出这种事。
但正如吴母说的那样,日子总要继续,活着的人总得把剩下的日子过完,所以不管生活的路上有多少荆棘,都得硬着头皮往前冲。活到她这个年岁的人,对生命的意义早有不同的见解,吴頔不能理解母亲,他觉得这是一种无情。
吴頔越是想要逃避,吴母便越是要撮合他与吴烟雨。吴母认为,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另一个人取代。
前提是,新欢一定比旧爱好。
夏天的热风扯着树叶发出簌簌声响,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人站在吴頔身旁,微笑着露出四颗洁白的牙齿,她对吴頔微微颔首,殷勤地帮吴頔整理好衣领,和被风吹散的头发。
袁彩和艾力走过去,吴頔向他们介绍:“这是烟雨,我妹妹,刚从上海过来。”
袁彩职业习惯,推算了下时间,问道吴烟雨:“从上海飞乌鲁木齐要五个小时左右,再从地窝堡机场到玛纳斯,开车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吴小姐昨天晚上就出发了?”
初次见面,这样的问候方式是有点唐突,所以吴頔打断袁彩,把几人引进一家饭店,又替吴烟雨向袁彩回答:“新疆和内地有两小时时差,我们那边早上五点出发,飞六个小时到乌鲁木齐,也就是十点多一点,十点在新疆还算早晨呢。”
这话说完,吴頔自己首先皱皱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从上海到乌鲁木齐的机票他买过无数次,最熟悉不过。
最早的一趟是早上6:30,但这个航班在浦东,离家远,所以没有急事的情况下,他都会选择从虹桥机场出发,但虹桥出发的最早一班飞机是上午9:00,不可能在这个时间赶到。
当然,也有可能是飞机合并航班,也有可能是吴烟雨急着来乌鲁木齐,真的一大早赶去浦东机场乘机,但不管什么原因,吴頔都不想袁彩再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