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吴頔没明白,“你们花几万块钱请他找凶手,总得知道结果吧?”
“你刚才没听星夜说吗?他在请神的过程中,看见了大夜行鸟。”
对于鸟来说,夜行性是一种相对来说比较广泛存在的生存策略,夜鹭、猫头鹰在晚上都会飞,候鸟在迁徙时也会在晚上结群飞翔。
但见星夜和安镇曦的感觉,夜行鸟似乎是很少见的样子。
他猜测,可能星夜口中的“大夜行鸟”,不像是猫头鹰或者夜鹰这种常见的鸟类,所以才让他作出之前那样一副惊恐的表情,但这和他们口中的“请神”又有什么关系呢?
安镇曦耐下心来给吴頔解释。
所谓“请神”,其实就是将一个名为“邪王”的神灵请过来。邪王的魂灵会附在法师身体上,从而帮助人们看见一些本不能看见的事物。
在安婧这件事上,如果将邪王请过来,就可以知晓那个雨夜究竟发生什么事,邪王会帮助指出凶手,这就是星夜的作用。
吴頔听明白了,其实倒也不难理解,和东北一带流传的“出马”极为相似。说是请神,不过也是做着招魂一类的法事,叫法不同罢了。
“既然如此,邪王为什么没来?”吴頔发问。
安镇曦将视线上移至头顶的圆月,圆圆的眼睛黑白分明,嘴里喃喃自语:“造孽啊。”
他低下头,接着说:“我的家人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吴先生,很抱歉这件事发生在我的妹妹身上,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什么意思?”
终于,安镇曦头疼得捂住脸,一屁股坐在脏兮兮的地上,犹豫了一下说道:“安婧她,是邪童。”
邪童?
吴頔怔愣住。这个词汇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二十年前,八岁的吴頔和母亲前往新疆喀什库尔干的一个边城小镇做慈善,在那里,他们救下一名“邪童”,后来将她带回上海,改名吴烟雨,成为吴頔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如果不是当初这个善意的举动,吴烟雨或许早已死在荒无人烟的大漠,又怎么能接受良好的教育,从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变成如今的窈窕淑女。
而吴烟雨的成长,似乎也强有力地证实了“邪童”这一说法的荒谬。
邪童这东西很邪门,在各地叫法也不尽相同。
在东南亚,邪童也叫古曼童,是用夭折孩子的骨灰,混合了花粉药材等,塑造成佛像供奉在寺院,让他们接受香火,早日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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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信徒为了提高运势,就会将这个请回家供奉借它来提高运势,甚至弄死一些孩子,用其怨气做成小鬼,封印在佛牌或者佛像里给人供奉。
而星夜口中的“邪童”,多是当地已经流散多年的小派说法,根本无法考证。
邪童一词虽由过去的神灵崇拜而来,却又结合几代村民的文化融合,衍生出新的含义。
它既不属于任何宗教,也不是当地民俗。吴頔认为,这纯粹是由于文化接受度低和短时间内无法找到解决某种问题办法导致的。
但不论是东南亚需要用人血来喂养的邪童,还是星夜口中“沾满厄运”的邪童,倒是都可以让这些做法的财源滚滚。
吴頔记得,吴烟雨当时被抛弃,也是因为家里人说她是邪童,身上带着厄运。不仅如此,还会给周围人带来灾祸。
因此,家里出现邪童一定要早早避开,以免惹祸上身。
可吴家收养吴烟雨二十年,家里人从未因此遭受过灾难,吴母生意也是蒸蒸日上,何来厄运一说?
吴頔冷笑,他根本不信这些误人的把戏,更不允许任何人侮蔑他安婧。
罢了,就当白来一遭。
他没好气地瞪了眼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安镇曦,嘱咐安镇曦照顾好安母,随即便拿起手机准备离去,正在这时,身后一个好听的声音叫住吴頔。
“吴先生。”是刚才跟着星夜的那个女助理。
吴頔回头,女助理接着说:“星夜法师请您进去一趟。”
吴頔本想拒绝的,但这种场合,在面对星夜做出那套装神弄鬼的法式之后,吴頔还是迈开双腿跟着沐野走了进去。
不是为了揭穿星夜,只是尊重当地民俗,尊重安婧一家人的选择。
此时厅堂里的亲戚们已经吃完晚饭,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商讨着家事,见吴頔进来,又都把声音放低,或是干脆不再说话。
吴頔随助理进入里间的一个小屋,星夜正背着身深呼吸。
见吴頔进来了,星夜朝助理摆摆手,示意她出去等待。
“你找我什么事?”
星夜抬眼,不慌不忙地问道:“去年三月七日,你对邪童做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