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麽心神不宁着,数日後某个夜里,香华忽然因为一阵饥饿苏醒。
她最近饭量明显减少,只有水果之类的东西b较入得了口。除此之外就是拿汤水一类的东西用来裹腹,或是用些少量的小点心;总归正餐系列的,她很难多吃几口。
窗外下着大雨,时不时闪过电光。她摀着胃勉强起身,心想厨房冰箱里似乎还有几个那天和青丝、华yAn一起做的小泡芙在里面,随意披了外衫就走出房门。
说到华yAn,男模先生那「厨房破坏狂」的外号果真不是盖的。面糊能搅到烧焦就算了,连填充馅料都能做出外皮被挤爆的炸弹泡芙。端着烤盘时倒是很稳当,但兴冲冲的要送进去时,却因为一时开心过头忘了戴手套而被预热过的烤箱烫到手起水泡,出了这种乐极生悲的惨剧就完全不是什麽好事了。
「就说了你是个破坏狂没错吧!快滚出去擦药!」
青丝气得直赶他出去,华yAn却一脸苦兮兮的扳着厨房门框不肯出去。
「只是不小心烫伤而已,让我再多待一下吧──拜托啦,我都没做过点心欸。」
「青丝,你陪华yAn去冲水和擦药吧。他那个不赶快处理可不行呢。」
「楼华yAn,你除了脸和身高以外还有什麽啊你?这麽大的人还撒什麽娇,乱恶心的。」青丝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推他。
她二人的身高T格,一个是格外娇小,另一个是特别高大。小的那个在前面y拖着大的那个出去,大的那个一脸做错事的垂头丧气。这风景格外的有趣又滑稽,惹得香华忍不住别过脸偷笑。
「我还有钱啊我!」大的那只一脸骄傲的说。
「青丝,你不要打他的手唷。」已经非常习惯这种相处模式的香华,手里一边重新挤着泡芙,头也不回的轻松叮咛着。
走廊sE调柔和的感应灯依次点亮,而後熄灭。
香华不由得想起还在老家的时候。
诞她,育她。如果没有那块土地与那个家存在,世上就不会有现在这个「李香华」出现的明里老家。
老家曾也像一时馆一样,气氛明朗温馨,每一天都是那麽愉快而充满光亮。父亲有着标准的文人气质,脸上表情总是弧度很小,看似清冷的外表下却是温和雅重;母亲的笑容像盏明灯,自己与父亲无论迷失到何处何方,都能因为这盏明灯而找到平安的归途。
然而,那个家现在又成了个什麽样呢?
每当想到这里,她便不由得感到一阵悲伤的寂寞。
大厅很暗,大约是考虑到安全问题,今晚停止了自动感应。
玻璃窗外电光闪烁,许是因为今晚心神不宁的缘故,香华站在连接前馆左翼和右翼的回廊上,心中有点害怕。
她始终也是个心底存有小秘密的普通人。
那个秘密并不复杂,反而简单至极:每当她心中无安全感时,总是特别害怕雷雨出现的夜晚。
在遇到青丝以前,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时,她床边的一盏小灯绝对是光亮着直到破晓。但今天她独自一人,所待之处也绝非房里,要前往的地方虽然并非伸手不见五指但也漆黑得很……这几日饱受折磨的胃却不容她打退堂鼓,在叫嚣着疼痛。她也只能抓紧外衫的领子,y着头皮走下去。
尽管已是打起十二万分JiNg神的小心走着,香华却在转弯处时遇到一阵雷声巨响,惊得人脚下一滑来不及握住扶手就整个往下溜。她吓得几乎大喊出声,眼眶里几乎就要迸出眼泪,但就是那麽瞬间的一刻,危机一发中有双不知是谁的手臂倏地伸过来拖住了香华的上半身──她眼角噙着泪光抬起头想看清楚是谁,却只在电光闪过中望见一对雪原般的双眼。
这是谁?
在至今为止见过的人当中,谁也没有这样的一双眼。
她从惧怕中转为惊疑不定,紧接着因为大量陌生画面涌入脑海中而开始惶恐地挣扎起来。
焦烂的r0U块。
YAn红的输血袋。
手术台。
行将就木的老人。
突然扯开病服的nV人。
消毒水。
葡萄糖。
开膛剖肚後还在跳动的心脏。
烟燻透的肝与半颗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