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想现在您应该对弟子的才能有了新的了解了。”伍岳心叉着手,平和地看着衰弱的谷连芃。
“你在报复为师,对么?”谷连芃的语速非常缓慢,他的身子骨没有看上去那么脆弱,但遭受了强烈的冲击之后也只能这样了:“因为我当初没有提醒你禁池和萃玉露的真相,才让你白白遭受了那场大劫。”
听到谷老这么说,伍岳心笑了一声:“您也把弟子想得太小心眼儿了……弟子所做的一切,可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证明。”
“你想证明什么?才能么?”直到现在,谷连芃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位曾经的爱徒,或者说这样的变化让他始料未及。
“算是吧,而且我的才能很可能要比师父你想象当中还要高。”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伍岳心也无需再向师父隐瞒了,他像每个才华横溢的逆徒一样要击穿顽固的师父所秉承着的守则:“萃玉露的复现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但它的升级却完全出自我手,否则绝不可能把魏溃的身体恢复得如此之好,甚至更胜从前。”
伍岳心的自述还在继续,而他自己也成了例证的一部分。他松开了自己紧攥着轮椅握柄的双手,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双腿”就这样不再发挥余热——他站了起来,然后走得更近了一些:“改进过后的秘药甚至让我的双腿恢复了知觉……这一点对我来说也是意外之喜。而师父您也还记得您的规矩吧?治好自己顽疾的弟子,便算是出师了。”
“你……恢复有多久了?”看到正常行走的伍岳心,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才能已经胜过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值得欣慰,然而这样的伍岳心想做的事情也更加难以琢磨:“那你的双手……”
“大概有几年了吧?不过很遗憾,我的手伤得更重,就算有秘药的加持也只是堪堪能炼药的程度。”伍岳心低头将自己弯曲过后会不断颤抖的双手展示给师父看。
“所以你从几年前就开始酝酿今天的事了?”谷连芃皱了皱眉,如果伍岳心真的不心存恨意的话,他不会把这些事情隐藏起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伍岳心将轮椅踢开,他和谷老近在咫尺,眼中的狂热一览无余:“在我带您进入禁池之前我就说过了,我要改变现在的药王斋……改变你们那些腐朽的观念。”
“我本来对你们是很尊敬的,直到我翻遍了门派内的典籍,听取了一些过往,这些事情让我的认知和观念产生了变化——很多前辈都曾进入过禁池,但真正误了他们的不是禁池本身,而是过度地使用萃玉露,才不得不靠禁池去吊着一条命。”伍岳心坦然地大聊特聊本门那些被隐藏起来的真相,其实他没有对谷连芃撒谎,他并不因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故而憎恨谁,他的憎恨有着别的理由以及更广泛的对象:“你知道我最看不起你们哪一点么?那就是你们的无能且自负……所有知晓萃玉露秘密的人都把萃玉露看作是智慧的结晶、兴盛的开端,但实际上在我眼里不过是耻辱的象征罢了。”
“一群自认为很有才能但实际上水平也就那样的半吊子研究者,拼尽全力地发明出一个半吊子强化药物,虽然明知道副作用极大,但为了不让自己的面子和努力受损,最后只能捏着鼻子把这垃圾当成宝贝来供着……你让我该说点儿什么好呢?”伍岳心毫不客气地锐评药王斋的前辈们,他是否有资格这样讲谷连芃无法置评,但他的成果或许证明他所言非虚:“上座们向药王斋隐藏了这个秘密,但我正要将它公之于众……连同我的作品一起。”
“你的新萃玉露……难不成消除了这些副作用?”谷连芃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或许这个细节能驳倒伍岳心,也能挽回目前的局面。
“老实说的话,并没有。”面对师父的质疑,伍岳心没有回避自己作品的不足:“虽然效果更强,副作用更小,但并非毫无负担。但随着我的研究,再次改进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那看来你的话是说早了啊。”谷连芃又道:“让门人去使用你的新萃玉露,同样也是伤害不是么?岂不是自相矛盾?更何况萃玉露再怎么不堪,它对药王斋能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也有着决定性的贡献。”
伍岳心乖张的冷笑,他对师父的论调早有准备:“您考虑的还真是周到,药王斋如果彻底抛弃萃玉露,那宗门的整体实力势必会大幅削减。”
“但我并不准备把新萃玉露使在同门身上。”
“还是给您开开眼界好了……我真正得意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