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放火,拦路交锋,这摆明了就是与你同归于尽的做法,放眼天下也只有参孙能够如此没有心理负担地做出来了。
要知道,这年头一旦火起,就算运气好一点儿都得烧个日夜,再加上今日西风呼啸,真要是被点燃了火种,那别说泰平镖局偌大产业付之一炬,连带这周围的商铺、民居也都得殃及池鱼,短时间灭不了火的话一口气烧掉半条街都说不定。
而比起可能到来的惨重损失,参孙的居心显然比表面上更加疯狂和恶毒,他的真实意图可不只是毁掉郁家的财产,而是要将贺难打入万劫不复的恶意之中。
“……”贺难低声对众人说了些什么,又沉下身躯蓄势待发,然后便见这边给他散开了一块用作助跑的空地。
睡神与死神这对兄弟先后朝着魏溃包抄过来,用两个人所能控制住的空间形成一道壁垒来为商会成员们的纵火争取时间,但魏溃这边儿自然也不只是他一个人——史孝文承诺过他可以帮忙照顾伤员、但绝对不会出手干涉战斗所以姑且不算在内,但仍驻守在镖局的镖师们也????????????????不是吃素的,顷刻之间还在对垒的双方就已经混成了一团。
“算了,还是由我亲自动手好了!“参孙此时已经撤退到人群的最后方,从一名手下手中接过盛满了火油的陶罐便砸在了泰平镖局的院墙上,透明的液体肉眼可见地顺着墙体往下渗透滴落,而此刻泰平镖局最后这道正门也终于被浸泡在火油当中——院内紧贴外墙的便是一圈绿植,稍微有点儿火星飞溅都有可能化作一片火海。
“老魏!“至此,贺难也终于行动了起来,只见裹着一身黑衣的青年高高跃起,身形如寒鸦振翼,而魏溃也是利用自己人高臂长的优势一手隔开面前的修普诺斯,另一条手臂却是凌空一擭,攥住了贺难的脚踝。
“吃我一招流星飞坠!“老魏的右臂带着贺难在空中画了个完整的圆圈,然后便将贺难呈抛物线的角度朝参孙的方向投掷了过去。
而被当作投枪的贺难于空中也是借着老魏这股怪力亮出了腰间的黑刃,拔刀一瞬,已有数把凡胎被这凶兵所啃食殆尽。
“精彩,魄力,别出心裁。”站在墙头上居高临下的参孙为贺难有节奏地鼓掌,就像观众在欣赏着戏台上的武生耍花枪:“没想到你也有两下子嘛!”
言罢,又一罐火油与熊熊燃烧的火炬一同落地,烈焰翻卷之中,浓烟顷刻四起。
虽然贺难和魏溃这个组合绝技看起来很帅,也眨眼的功夫就杀到了参孙的面前,但架不住贺难被老魏甩得头发晕,落地之后拄着刀摆造型的姿态其实是他在强行压制胸腹中的翻滚而来的作呕感,感觉脑花都让老魏给摇匀了。
黑海商会终究是点燃了这把火,但贺难算的却是另外一笔账——反正现在烧的是外围的绿植,庭院中间的石砖的是烧不起来的,如果速战速决的话基本也没有什么损失,所以这厮索性心一横压根不管那团团烈火正在蔓延,抽刀便直扑还在置身事外的参孙。
一式“披霄决汉”,由下及上地挑过一道弧光,而参孙似乎也没有想到那个据说是个谋士的贺难居然还有这一手,连忙向后倒退数步移出了无柄刀辖下的领域,但这一退也让他在墙上彻底失去了立足之地,身形不
由自主地便仰倒进了泰平镖局的火海当中。
“想引我进去吗?那我就满足你的愿望好了。”贺难咬了咬嘴唇,心道参孙这厮可不是毫无章法地倒在院子里的,随即他又伸着脖子朝史孝文吼道:“老史,这不算坏了你的规矩吧?我要你答应我的事……”
史孝文本来也和参孙一样正抱着手臂在墙头看热闹,但听得贺难喊他,也不免一怔——还未等他有所回应,贺难却也不再理人,紧跟着参孙的脚步冲进了火海里,挥刀开辟出一条二人足以对望的路来。
“我还真没有看错,你果然有这种勇气……”看到和自己一样置身于险境当中的贺难,参孙爆发出了一阵欣喜的大笑,对方有兵刃、有轻功,但参孙却知道此刻的形势站在自己这一边……
他今日所穿的这一身皮装,乃是用上等皮革所制作而成的宝物,具有水火不侵之能,而反观贺难裹在外面御寒的毛披风已经被火种燎着了,这个耳聪目明的家伙甚至能听到自己头发被高温烤焦、断裂的噼啪声。
“你这阴魂不散的家伙,不????????????????是一直想和我正面对决吗?那我就如你所愿!”贺难将自己已经燃烧起来的大衣丢进了火场当中,又抽刀将长发截去了会作为妨碍的部分,最后将刀尖指向前方。
“哼,你就等着瞧吧……”参孙碧色的双瞳当中闪耀着诡诈的光,他的呢喃说给自己听,令人不明所以的笑容永远都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