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而且我刚才发现好像这样更容易达成我的目的啊……”论深谋远虑,贺难固然也有所成就,但经验稀缺是他对比起李獒春、关凌霄等智者的先天不足,可若是说随机应变的本事……他罕有敌手。
在看到寇熊于赌场出没的瞬间,贺难便想到了可以利用此人的赌性来做些文章,便提出了让沈放暗中做些手脚来引诱寇熊,试图将他激怒。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沈放点了点头,又叫了一个年轻人来吩咐了一番:“你现在去把小毕替下来控一控场风,那一桌有个面相凶狠的胖子,这几天拿了咱们不少钱,你慢慢放他点血出来——记住,下手重一点,必要的时候再还他点甜头尝尝。”
沈放交代给伙计的无疑就是赌行当中的手段了。要知道十赌九诈,哪怕莱州赌坊里的监赌人也都人人使得一手好千术,更别提为赌场坐庄的博头们了——你以为赌桌上赢了钱是你运气好、眼光高?其实也不然,因为每一个赌客的输赢其实都是庄家控场的结果。骰盅握在庄家手里,人家想摇出几个点来就能出几个点数,说到底赌客们也不过是蹭了庄家的顺风车。
当然,庄家们也不会一上来就跟你“玩阴的”,正常来说庄家摇骰并不需要刻意用出什么千术来作弊,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上一上手段——这就是沈放提到的“场风”。
虽然如今还不过三十岁,但入行也有将近二十年了。沈放知道,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命中带着偏财运,而有些人则是天生霉运缠身的倒霉鬼,尤其是运势好的人碰上了运道差的人,风向可谓是变本加厉地往那幸运儿身边刮。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会导致迅速散场的结果,无疑破坏了赌场的利益,所以这个时候往往庄家就会用出些手段来控制一下局面,用千术强行“破风”,把赢得盆满钵满的一
方手中的钱再匀一匀还给同桌的其它赌客一些,以此手段继续吊着所有人都下不了赌桌。
沈放刚才叫过来的年轻小伙外号叫做段四眼,本来是县城里其它赌坊的伙计,被他们掌柜派到这儿来给贺难撑场面的,这小子虽然入行时间不长,但天赋倒是一流的,脑子也相当机灵,很快就被沈放相中,颇为器重——所以去给寇熊放血这个活儿也交给了他,保证无声无息之间就能把寇熊的钱全给掏个干干净净。
这边段四眼带着任务下楼坐庄,沈放也就继续说着这些日子他收集到的情报——不光是寇熊日日在赌场当中流连,就连黑海商会的人也出现在了这里,沈放也通过各种方法打听到了这几个商会成员的名字,但贺难对这几个拗口的人名却也没有什么印象。
“这些人你不认识倒也不打紧,但有一件事儿我想应该能激起你的警觉。”沈放又道:“你还记得徐珙吧?就是你要我当时抓住的那个‘舌???????????????头’。”
“你不是安排了任天镜的人在赌场当暗哨么?所以我就支使他们去跟踪了黑海商会那帮人一段路——这些人都是徐珙父亲的手下,而徐珙那个给洋人当走狗的爹,显然也不是商会如今的话事人。”
“目前在钺月,黑海商会的指挥者名叫‘参孙’。”
“参孙……”贺难嘀咕着这个名字,当初他在拷问安德烈时从对方的口中听到过,位阶还在安德烈这个临时提拔的分部长之上。虽然并未相逢,但通过安德烈对于参孙的描述,贺难对于此人的印象就是一个精神状况更加堪忧的自己……直觉告诉他,参孙这次亲自出马的目标一定和自己脱不开干系。
“虽然我没在他们当中看到以前莱州赌坊的熟面孔,但很显然他们已经把我给认出来了……所以我怀疑这些人就是奔着你来的。”沈放看贺难好像不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故而劝告了一句。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要是想捣乱,那我就会会他们。”虽然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商会想要变出什么幺蛾子来,贺难还真不怕他们——至少一个已经没落的黑海商会,完全比不上无衣迫在眉睫的威胁。
沈放着实为贺难提供了不少值得分析的情报,所以贺难在这一坐就坐到了太阳落山,而就在沈放要送贺难出门的功夫,赌场之内突然便爆发出了一场骚乱。
随着一声大吼,东北角的一张赌桌被一把掀翻,牌桌上的赌具洒落一地,同桌的赌客纷纷让开想要避免这桩麻烦,而邻座的好事之徒则纷纷将头转过来凑起了这个热闹,更有甚者还趁着一片混乱无人注意蹲在地上就开始将地上的筹码偷偷揣进自己怀中的。
“他妈了个巴子的……你小子敢在老子面前出千?”盛怒之下的寇熊似乎就是一头真的猛兽,一只手就把段四眼给拎的双脚腾空,那瘦弱的躯体撞在墙上的震动几乎要把赌场给震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