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起来,从淅淅沥沥的小雨点儿逐渐变成了伴随着电闪雷鸣的倾盆大雨,焚烧着小破庙的火刚燃起没多久就停息了。
破庙的正门口,一个满头银丝垂落肩头的青年男子松开了手,符箓在他手中化成了灰烬,他拍了拍手抖落纸灰,然后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雨……是他求的。
以他的道力来讲求雨不可能那么简单,还需借助师祖亲手画出来并且注入道力的符箓;当然,以他的道力来讲,如果是借这张符箓求雨也并不难,其它同门需在正北坎宫占住壬或癸位设坛才能借此符祈雨,他随便找个位置一站也就给办了——只要不站在正南离宫就行。
千面老仙又布阵又焚香的都是为了这场大火,而这场准备了许久的大火就这样被东方柝挥了挥手就熄灭掉了。
说白了其实千面老仙的修炼也没那么到家,充其量也就欺负欺负平常人,不然也不可能靠“自己搬木材点火”这种办法要烧死众人了。如果是术至大成,无论是邪道还是正道,天雷还是烈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当然,人在做天在看,冥冥之中也有因果。积善之家有余庆,积恶之家有余殃,使用法术是窥盗天机,本就会招致业果,更别提用法术害人性命了——千面老仙那愈发老迈的面容和身躯也可以算是一个证明。
用抟云观那位师祖的话来说,叫做“报应”,而这种报应却无关使用法术的人是善是恶,使用法术的目的是救人还是伤人。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能就是如此——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天道自有规律,人使用法术那就是盗天之力,代天行事,不可。
所以真正的修道之人很少在俗世间行走。修道之人最贵生,生性冷漠的还好一些,生性仁慈的见了不平之事自然要生出几分慈悲之心来,他们不出手吧,自己良心上过不去;他们出手吧,命过不去。
所以自古以来能飞升成仙者,甚少。
但抟云观这位师祖显然也是个不怎么信邪的主儿,要派东方柝去干预就说明他要么不信、要么不怕、要么二者皆有之——东方柝是得师祖之命来的,所以东方柝所做的一切都会报应在这位师祖的头上。
当然,这位师祖也并不是很在乎这个,因为他命硬啊。
不管怎么说,求了这场大雨的东方柝暂且算是保住了贺难四人不会被焚尸灭迹。
“妖孽……哪里走?”刚推开小庙的大门,东方柝突然拔出自己背后斜背的木剑指向了一个方向。
这一剑可不是寻常的一指,而是在上面施展了一个定身法,直接将千面老仙的身形给定住了——要么怎么说抟云观天下第一道门,东方柝百年不出之才呢,王道长需要画老半天符才能破阵破开一道口子短短一瞬,东方柝直接把千面老仙制住也就扬手的功夫。
道家各宗门中也各不相同,比如王道长师承的灵宝门就是以符箓法宝闻名,但即便如此也未能脱离武修的境界,哪怕俗世中众人都认可的扶摇派也绝大多数都是武修,但抟云观里面的弟子——基本都已经步入玄修的行列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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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老仙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起初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定身法生效后却把他的身形给生生逼了出来:“小道士还算有点儿本事,居然把我真身的方位给找出来了。”说话之间,千面老仙没给东方柝一丁点儿的反应时间,祭起尸兵术就将东方柝团团包围。
之前围攻贺难和王道长的是八个尸兵,这一次就是二十个。
千面老仙一打眼看东方柝就知道此子绝非常人,这场雨要是自己来求起码折去三年寿命不可,虽然他也不知道东方柝是借了抟云观师祖之力所为,但从他那道力()
的波动上就能感觉深不可测,于是乎便想着销声匿迹直接开溜。但是东方柝自然不会放这妖孽逃了,所以一剑就把千面老仙的位置给“钉”出来了。
千面老仙不敢托大,刚一个照面就已经施展出了浑身解数,这二十个尸兵是他目前所能操纵的极限,哪怕再多一个以他的修为都要身死道消。
“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呢……原来就是高级一点儿的赶尸罢了。”东方柝心道,他平时虽然身子骨懒散,但也能跟同门师兄弟或者长辈扯上两句皮,但和这孽障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