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后世史书如何评价杨清正其人及他一生的所作所为,但单说这一点……他也算得上是名垂青史了。
总而言之这样的事儿他干了不少,就算真有让圣上起疑心的也就那么着过去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也要对权臣贵族们作出一定的妥协、给他们尝到甜头再适当敲打一番才能更好地维持住自己的地位。皇帝得群臣支持、官宦子弟得显赫声名、杨清正自己还能从中拿到不菲的“礼物”,这种三方共赢的事情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就没人会戳破。
但是这世上的事情吧……有赢就有输。这三方赢家名利兼收,那输家就只有
(请翻页)
莘莘寒门了呗。
寒门都挤破了头的想入山河府,这让杨清正也分外感到不爽,毕竟这世道寒门子弟比起权贵氏族还是要多上太多了,这些人活生生地把李獒春这个老对头的名字抬到了自己之上——为什么说是老对头,因为李獒春在杨清正的前六年就取得了盛国第一例、也是唯一一例“连中三元”的经天纬地之才,他这个“两元”难免会被人和前者作比,后来李獒春更是因先帝于病榻之中、垂危之际还念念不忘地赐号“功獒”。
同样都是先帝金口玉言的亲封,“锦扇探花”比起“功獒”来,只能说是弱爆了。
不过当今圣上齐长庚对李獒春的态度一直是不温不火,虽然让他做了太子师、但由于李獒春反对陛下频繁改税法这一点也让齐长庚心生嫌隙,况且齐长庚对于山河学府也并不如国子监这般支持,甚至愈发感到不悦,这也使得杨清正暗暗有些得意。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寒门都选择山河学府,比如眼前的这一位就明珠暗投了——姬巨山本是海弓郡的解元,为博更进一步、也是自恃解元身份所以没有拜入山河府门下而是进入了国子监。按理来说解元的身份在国子监虽然算不上独一无二但也是个中翘楚了,但是他吧……说是命不好也行,他参与会试的那一年正逢齐长庚即为的第一届会试,那些帮着齐长庚上位的外戚、官宦、商贾们也得向陛下讨点恩典不是?所以当年硬生生地就把他这个进士的资格给挤没了……
姬巨山当然对此感到不满,要知道自己平日里的成绩都是从上边数的,所以在千方百计地打听之后终于得知了自己的名额被人顶替了,于是一怒之下就跑路了……()
可能有人问他不是解元么?但须知三元两元的高人不好找,二十啷当岁、十几岁的解元大有人在,他一个年近三十的解元也就那么回事儿吧,鸡肋程度堪比鸡腚——虽说一个郡三年只有一个解元,但一只鸡一生也只有一个腚……
还可能有人问他再等三年考一次或者直接做个小官不也行么?总比没名没份的要好——要知道这么个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人,他等也觉得抬不起头、做个小官又不符合心意觉得自己屈才,让他这么憋屈他就觉得脸上无光,再加上自己还没办法对抗那些达官贵人,那就跑路回家呗,兴许还能在京城留下个有气节的名声。
事实上压根就没人在意他这么一号人物……前文也说过京城酒楼掉下块匾都能砸死个带品阶的,更别提他了,于是乎他在郡守的府上做了若干年门客之后又回来了看看事情还能不能有转机,毕竟他老家海弓郡就挨着海阴郡,简直就是难兄难弟。
那可能又有人要问了,既然他都下定决心清高一把了咋又跑回京城来了呢?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那咱们再从头开始捋起——一个不认为自己是寒门所以没有拜入山河府、却被国子监狠狠地打了脸的人,那索性还不如再自己打自己一回呢,面子重要仕途重要啊?
面子就是鞋垫子,这个道理很简单,人人都会说,但不一定每个人都能调整好这样的心态——姬巨山跨这一道心坎儿整整跨了十一年。
索性啊,天无绝人之路,这回他回京城第一个就去拜访户部尚书府了,为什么呢?因为朱永当年是他的主考官,虽然当年还不是礼部右侍郎,但在礼部也颇有地位了。那年考生实在是太多,所以还在御膳房教新来的御厨颠勺的朱大叔也被拉去做考官了——看看人家的水平,御厨都得向人家请教——扯远了,还是说回到这二人的渊源,总之姬巨山觉得自己必中就提前拜会了一下所谓的“恩师”并以朱永门生自居,毕竟他也有志于进入礼部仕官——他还认为自己长相挺英俊的。不过他在得知自己名落孙山之后自己也觉得有愧,所以直到离开京城也没再见“恩师”一面。
今时今日笃信“面子就是鞋垫子”的姬巨山腆着脸又拜访了一下朱永,朱永虽然对此人没太多印象了,但还依稀记得这小子是个挺有心气的孩子,再加上他这人脾气随和,就跟他多聊了两句,正好就等来了送照儿回家的齐单。
齐单一看姬巨山那张写满了郁郁不得志的脸就知道这家伙或许也是个值得一用的棋子,二人便这么的接上了头,而在姬巨山的长吁短叹之后齐单也了然了姬巨山如今的境遇。
于是乎就有了今日齐单带着姬巨山来给杨祭酒“送礼”这件事儿。
这礼么……自然就是杨祭酒舞弊的证据了。其实科举舞弊这件事儿齐单也略有所闻,毕竟他认识的纨绔如此之多,那些人到底有几斤几两他搭眼一瞧就了然于胸了,但他也懒得和那群酒囊饭袋接触,反正这些人祸害的是他老爹的江山,传也是传给他大哥。
可如今就不一样了。齐单既然掌握到了杨清正舞弊枉法的切实证据,如果不加以利用再敲骨吸髓那就不是齐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