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之上,人声喧沸,叫卖不绝。
九朝茶铺一片沉寂,一男一女,静默无言,对着茶香袅袅,仿若时光停滞。
贵妇人坐在桌前,手中丝帕轻托着下巴,一双明眸无半分落于茶上,倒是半刻不离人草木。
柜台之内,人草木自顾自的煮水,沏茶,目中满是清茗,再无其它。
茶铺门口,小婢女挥着团扇,眼瞧着过往行人,神色中自带着三分傲气,三分纯良,三分顽皮,一分灵动。虽是下人,却也比寻常人多了精气神儿。
旁边的马车前,那赶车老人便如石像般坐于案上,一双混浊老眼望着远处,不知所思所想,更无半分气息。若非他身在华贵车辇上,单凭一副糙样,布衣草鞋,真看不出是为那屋中贵妇作的车夫。
任凭人间烟火,俗世凡尘,却始终染不尽这本该同流的茶摊野铺。
街巷之上,叶凌背着手缓缓而行,自皇城出来,便如释重负,躲过一劫,实在庆幸。
难得清闲之时,他倒是先要去拜访人草木。
自九州茶铺所得的茶叶,看似普通,却能疗丹田之伤,救绝道之苦,实在令人惊奇。那学堂夫子孔孟尧非是凡俗,这九州茶铺人草木,更是神秘。
初入一朝帝都,叶凌便早感到处处不寻常,身在宗门之时,尚能辨清高士大能。如今这红尘迷障,鱼目混珠,更不知何时便与高人交臂而失。
远远望见茶铺前的马车,叶凌便心生了犹豫。那美妇人每日午后便来,包下茶铺,定然是出手不凡。上次自己不知,这次若再搅扰,只恐人草木怪罪。
不过随即,叶凌便释然。思前想后,总不是他之所为。
迈步刚刚走近,那眼尖如针,心灵赛兔的小婢女便跳了起来,满脸的不高兴:“又是你这不懂事的小子,这茶铺我们姑娘包了,要喝茶就去别家!”
叶凌微微一笑:“茶铺被你家姑娘包下,可这老板总不会也给包了吧?我是找人,不喝茶!”
说着,叶凌便要往里走。
“唉唉,”小婢女伸着胳膊就拦:“你这泼皮无赖,我不跟你辩理,总之你就是不能进去!马老伯,你别光坐着,快帮我拦住他!”
车上的车夫老头依旧无动于衷,只是目光稍稍落在叶凌身上,旋又移开。
叶凌见这婢女如此,引来街上人的目光,反倒不美,只好冲着里头喊了一声:“老板,我进不得门,要不劳您出来一叙!”
话音刚落,屋内便走出来一人,却不是人草木,而是那美妇人。
美妇人冷冷扫了叶凌一眼,道:“太岳城中,最好的茶楼当属水月轩,送你一月之资,别再此求乡村野味。”
说着,那美妇人一摆手,一块中品灵石便现于手中。俗世之中虽以晶石为币,可灵石作为修士间的硬通货,自然可以交换,且价值更高。
叶凌闻此言,眼皮微微低垂,面无表情:“无知之人,当不得不义之财。我来也不为饮茶,不过相见老板一面。”
美妇人神色不悦,随手将灵石丢在地上:“送不送不碍,只是我不会收回。”言罢,她便转身进屋。
婢女冲他轻哼一声,也跟了进去。
叶凌迈过地上的灵石,走进铺中,但只见人草木正聚精会神的煮茶,似乎对方才之事,一无所知。
不多时,茶香四溢而起,竟在这小铺之中形成异象连连,一股股道韵,叶凌只在看江凡炼丹时才得见,心中十分惊讶。
那美妇人眼中只有人草木,对此情景,并无半点挂心。
随后,人草木取来茶碗将其盖住,半空之象方才消散,如同平常。
人草木擦擦手,转身见了()
叶凌,立马笑迎出来:“煮茶之时,心无旁骛,实在不知来客,还请见谅!”
待走到身前,人草木又有些惊讶:“不曾想,原来你也是方外之士,倒是我怠慢仙长了!”
叶凌赶紧拱手道:“多亏了老板的那包茶,否则我此刻依旧是凡胎肉体,今日特来相谢。”
人草木扶着他道:“茶本天地所生,而赠有缘之人,便是道理定数。更何况此是夫子所赠,我不敢贪人之功。”
“无论如何,这谢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