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吴霜有些没谱,但此番走前倒是给自家徒儿留下不少好酒,且多是朔暑这等上佳之品。饶是云仲也不知平日师父在哪藏匿了如此多的存货,合起来竟有六七坛的分量,尽数码在车厢后身,以柴草盖住。
这会功夫,正值晌午临近用饭之际,商队亦停下歇息。云仲此刻好不容易忍住腹内馋虫,腹内空空,饮酒最伤脾胃,故而只隔着泥封嗅嗅酒香,便将酒坛摆回原处,下车练剑。
七月过望,这便已到了初伏时节,便少见微凉风,再无侥幸阴凉的天气。再说齐陵往常便比上齐天气热上两分,所以以云仲的体魄,也有些酷热难耐。
恰巧商队路过一处山岭,且不知是何缘故林木阴凉稀缺,故而这燥热之感便又添了两三成。可此时再要赶路,就算加急行进亦难赶到山下花草繁盛的凉爽地界,只好在此先行驻扎修整一阵,再谈下山之事。
商队上下均是颇有微词,领路汉子亦是有苦难言,又因不善言辞,只好一人坐在车帐边上叹气。
云仲曾无意间听他人说起,这汉子名为韩席,原本是齐陵一位户,年入不惑,这行所需的腿脚便有些跟不上,于是凭着对齐陵界内的山川走向颇有见地,所以便改行做了专为商队引路的班头,每趟下来,入账倒也勉强不赖。
韩席为人颇为忠厚,但只有这口吃的病灶,时常引得他人取笑。仅在这商队之中,就有位跨刀青年时常对汉子言语不敬,且这年轻人似乎在商队之中地位不低,每每谈论都引来不少赞附之声,令云仲也是有些厌烦。
不过出门在外,理应趋利避祸。更何况云仲此时境遇,不过是寄人篱下,云仲也不至于仗义执言得罪众人,从而引出什么是非。
轻呵口气,云仲起剑,身外灼热消失殆尽,目光所及,只一剑而已。
鸾迎叠瀑溯叩,三剑乃是吴霜亲传。可自打吴霜演示之后,便再也没指教徒儿,就连往日纠正剑架的举动也未有过,美其名曰自行摸索,更能使得剑意贴合自身。此话倒是有理,可云仲瞧着师父说话时昏昏欲睡的懒散德行,实在半点都难信服。
无奈之下,云仲只好凭自个脑海之中吴霜递招的残余印象,自行揣测运剑要领。然而数日下来,始终难得寸进,招式形似六七分,可是其中风流神气,却是半分都无。
所幸运气一事相比往日通畅太多,云仲如今可轻松行气一轮有余,大窍经脉畅通无阻。往日阻塞,似乎从那日借簪之后,经络便由混沌鸿蒙,变为溪水分支,虽未成大器,但亦可通达流转。
运剑不多时,便有人在远处叫好,只是这叫好之声,喊得颇为古怪。
“好,好,好好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