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迁的视线从江淮琅脸上划过,眸光无波无澜,看不出任何情绪,旋即示意聂家兄妹落座,朝他们颔首道:“若往后能得二位相助,譬如暗室逢灯,绝渡逢舟,乃苏某之幸也。”
聂殊望着顾虑重重的江淮琅,抱拳道:“江伯父,安邦宜守,乱世当变,所谓济世安邦,济的是万民,安的是邦之正道,当日家父身死,是为护国之正统,匡天下之大义,今日聂殊亦甘愿为锋刃,替南陵百姓、替那些死去的将士们沉疴肃清,还南陵一个盛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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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殊声如洪钟,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似乎等待这一日已有很久,此刻,他将这些年积攒在心里的悲愤和怨恨统统倾泻了出来。
江淮琅心中一沉,正欲开口,聂殊却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抢先开口道:“大丈夫处世,当以心中大道而行,心怀补天之志,当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纵使会因此背上骂名,亦无怨无悔!”
笼双也朝江淮琅施了一礼,劝说道:“江伯伯,小雅跟在公子身边五年,深知公子文韬武略、心怀天下又有帝王之才,德惠帝作茧自缚早已失了民心,众不可逆,江伯伯何不上承天意,下顺民心?”
江淮琅的内心早已被深深触动,两股相悖的力量在他心中不断交锋,他那摇摇欲坠的信念,终是轰然崩塌,而内心深处的愧疚感,却又令他进退维谷,难以抉择。
林绾绾见江淮琅神色有所松动,知晓时机已到,当即开口道:“双姐所言极是,山止川行,风禾尽起,世乱,乱者非世,乃人心也,江大人又何不顺应天意?”
她的音色清冽而空灵,有种冷玉坠地,清泉细流之感。
江淮琅这才第一次将目光落在了林绾绾身上,其实江淮琅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她了,本就是位艳色绝世的美人,又站在苏景迁身边,两人此等容貌想让人忽视,恐怕甚是艰难,只是他从未听她开过口,以为她不过是苏景迁的红颜知己,并未放在心上,直到此时他才认真打量起她来。
眼波潋滟远山横,不笑已倾城。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百媚坐中生。
江淮琅心中不禁感慨,此女子当真担得起“绝色”二字,而最令江淮琅讶然的是,她周身流露出来的气韵,却是一种与生俱来、从骨子深处散发出来的雍容淡定,与他人的庇护无关。
江淮琅心知,此女子绝非庸脂俗粉,随即客气问道:“不知姑娘是……?”
林绾绾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苏景迁,只见苏景迁唇角含着一丝笑意,却并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但周身那股慑人的气势,却莫名地柔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