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容洺的一番分析,玄武帝先是一怔,随即从眼底划过一道几近凛冽的寒芒,又几乎在容洺用探询的目光看过来的同时,他眼底的寒芒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欣慰的笑意,点头赞许道:“能分析得头头是道,说明你这些日子的确有下功夫,太子果真长进了不少啊,朕深感欣慰。”
容洺闻言,暗地里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他正欲谢恩之时,却见玄武帝眸光一沉,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笑道:“不过有的时候,一把剑并不在于它的长短,而在于用它之人是否顺手、它能否替它的主人精准地刺向敌人。”
玄武帝意味深远的一番话,令容洺心头一震,下意识地躲闪开了玄武帝那道别有深意的视线,垂眸说道:“父皇所言极是,是儿臣才疏学浅,未能如父皇一般高瞻远瞩,儿臣受教了。”
言毕,容洺带着几分试探和谨慎再次朝玄武帝望去,只见玄武帝眼帘微阖,正揉着眉心,一脸精疲力竭之色。
容洺见状,眼含担忧地轻唤了一声:“父皇……”
玄武帝缓缓睁开眼,疲惫不堪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他淡淡地看向容洺,在见到他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后,随即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朝他乏力地摆了摆手,道:“朕无事,只是有些乏了,太子也早些去张院首那里吧。待过些时日,你再写一篇关于南陵局势的策论交给朕吧。”
玄武帝说罢也不再等容洺回话,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容洺见此情景,也不再多言,毕恭毕敬地朝他行了一礼,轻声道了一句“儿臣告退”后,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殿门。
待容洺走远之后,玄武帝倏然睁开眼,他目光深邃而复杂地望着容洺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眯动的眼底,透着一股若有所思之色。
他沉默地注视了良久,才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朝站在一旁的路遥说道:“路遥啊,太子今日的言论当真让朕感到有些意外啊,看来这场风寒倒是令太子成长了不少。”
路遥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脸上并未表现出任何惊讶之意,微微欠身道:“太子若是因这场风寒而开了窍,也是福气。”
“嗯……”玄武帝沉吟了一声,又意味深长地笑道,“希望他不要让朕失望才是。”
数日后,太子府。
丝竹声声清入耳,琴弦阵阵沁人心。
宴客厅内,十余名舞姬正随着丝竹弦乐声,摆动着袅娜的腰肢、挥舞着绫罗水袖。盈盈漫舞间,只见那轻薄的纱衣御风而舞,缭绕的水袖左右交横,一阵阵香风频起,让落座的宾客应接不暇,如痴如醉。
太子容洺坐在主座上,正言笑晏晏地朝座下的宾客遥相敬酒。
觥筹交错间,宾客们那一张张阿谀逢迎的脸上,因酒色微醺而愈加容光焕发,在他们眼底皆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各种谈笑声不绝于耳,在宴客厅内回荡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