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
一牵扯到安禄山,太子李亨就小心了许多,先是没有表态,而是问杨国忠:
“左相,可否先让安禄山做出一番解释,若是不能说明原因,再将其召回长安如何?”
“太子殿下,那安禄山远在幽州,持功自傲,骄横跋扈,仗着自己军功显赫肆意妄为,臣觉得他有私吞公帑之嫌。右相新政之后,国库逐渐充盈,那安禄山就趁机浑水摸鱼,其他各道州府赋税最差的也比往年增加了将近五成,但唯独在他的治下各州,最多只是增加一成,这一年多来既无天灾,也无虫祸,说破天也无法解释圆满。”
杨国忠说的义正言辞,唾沫横飞,表现出一副前所未有的凛然正气。
话音刚落,一旁的韦坚难得发话:
“左相息怒,据我所知,安禄山在北境建了两处草场饲养军马,想必钱大多都花到了这里了。”
“马场!?他果然是有所图谋,都知道太仆卿是安庆宗,掌管马政,如此一来,父子合谋,钱来的更快!”
“二位不必争了,既然左相怀疑,那就交给御史台清查一下便可。”在一旁看戏的李非突然说道。
然后,政事堂突然变得非常安静。
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安禄山这个人满身的疥疮,根本经不起查,他能到今日,靠的就是玄宗的光芒护身。御史台的那些官员都是人精,真的去查,为了自身安稳也肯定避重就轻,可关键就在于,目前的御史大夫换成了陈希烈,是一个学究,对于人情世故极为欠缺,他要是执意严格查下去,必定会让长安搞的鸡飞狗跳,弄不好会牵出一大批官员,或者引火烧身。
这等于把难题直接扔给了韦坚,杨国忠的态度自然不必说,他现在对安禄山恨之入骨,背后又有贵妃撑腰,有恃无恐。韦坚不一样,平日行事周全,心思缜密,真要闹大了很可能要去四处救火,顾此失彼,很难不露出马脚。
韦坚当然清楚李非的心思,沉默了一会儿,对太子说道:
“太子殿下,臣觉得此时让御史台参与不妥。此前针对官员的调查,必然已经掌握相当的罪证,安禄山如今身居高位,又蒙圣宠,我们也只是无端猜测而已,恐怕将来会触怒圣上,所以一切当小心为上。”
“韦相这就不对了吧!李林甫当年也是驾前红极一时,最后还不是被挖出祸国的罪证,遗臭万年,怎么,换成安禄山就不行了?”
“右相,安禄山是个胡人武将,还有镇守边关之责,手握重兵,这般无端猜疑,必会让他心生怨念,难道右相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吗?”
这是韦坚暗中对李非的威胁,意思就是你一直担心安禄山谋反,现在你这么做,就是在催促安禄山举兵。可李非接下来的话,彻底让韦坚没了主意。
“正因为安禄山是我大唐的护国柱石,承蒙圣上厚爱,才更应经得起考验,否则,仅凭对他的清查就心生怨念,怕已是没有资格再身居其位了。”
这等于李非明确回答韦坚:老子对安禄山反与不反已经不在乎了,你们之间的那些阴谋到底是什么,有种就大白于天下,让我们都看看。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事出反常必有妖。李非原本表现的一直担心安禄山起兵,如今突然彻底换了一副态度,一下子打破了韦坚原本的认知,阵脚大乱。他有些不解的盯着李非,眼神中阴晴不定,充满了疑惑。
韦坚为什么心乱,因为李非这样胸有成竹的态度,让他觉得李非一定是提前做好了什么准备。再加上之前透露,圣上在安禄山那里安插人员之事,彻底让韦坚乱了方寸。
太子见二人争执不下,便打圆场道:
“都不必说了,此事随后再议。若真的需要安禄山返京,还是()
需要父皇来定夺,至于御史台查办之事,暂时搁置吧。”
“若是太子殿下觉得难以启齿,臣可以领命面圣说明利害。祸国之臣子,多在朝堂一日,我杨国忠便心痛难忍!”
太子本来想息事宁人,没料到杨国忠又横插了一脚,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看,沉声说道:
“怎么,父皇给我这个监国之权,在左相眼里一文不值吗?”
杨国忠一听,完全失去了锐气,急忙躬身退到一旁,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