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月终于泪流成河,转首望向千灯万火的长街,目光迷离于匆匆还家的行者……
哆嗦着嘴唇,她轻声:“无以为报!平安,要不,我将这条命还你吧!”
大雪如席,浩浩汤汤,全遮了她的视线,她便未见长街远方,有一群人急急而来。
宫中宦侍前呼后拥地簇拥即墨江年,他身着紫菂色衣袍,赵正奇背着,目光切切朝杏方堂方向直望。
赵正奇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抱怨,“靖王你那屁股还开着花,既不能骑马又不能坐辇,非得大雪夜的为难末将,就不能等到明日?”
即墨江年头搁于赵正奇肩头。虽他脸色惨白,双眸却落入了万千灯火,璀璨生辉。
敲了赵正奇一记笃栗后,他虚弱()
道:“你人高马大比轿辇好使。”
忽地,他目光滞住,定定看着前方杏芳堂门前静立的女子。
女子红底白边的兔毛斗蓬上积满了雪,若一株夜里将开的红梅,虽一动不动,却足以勾魂摄魄。
即墨江年呼吸一窒,一拍赵正奇,轻声:“放我下地!”
“屁股都烂,能走吗?”一面将他放下,赵正奇一面嘀咕。
一待落地,他便被宦侍与赵正奇扶着,一步步接近静立的女子。
待他的身影于大雪中清晰起来后,宋卿月迷蒙着泪眼将他认出,眼神一滞后,她举步欲行。
“宋卿月…”即墨江年霎时红了眼,哆嗦着嘴唇道,“别走!”
宋卿月停下脚步,僵硬地转了个面向,静看他前躬着身子,被众人扶着一步一步挪近。
待立身于她面前,他推开搀扶的人,站稳身子。
宋卿月虽眼噙着泪,却眼风淡淡地将他上下打量,久久后,毫无感情一赞:“这紫菂色倒挺配靖西王之气韵。”
即墨江年呼吸急促,心跳如雷,哆嗦着嘴唇道:“我知道你喜欢这颜色,特意穿给你看!”
宋卿月点头频频,颔首以笑,“靖西王还真有丰神俊朗之颜,醉玉颓山之态,民妇已看。”
又仰头漠看落雪如琼的夜空,“雪大了,民妇不耐淋雪,告辞!”
说完,她举步朝杏芳堂走,无半分迟疑。
“宋卿月……”即墨江年霎时泪涌,身子摇晃欲倾,“你在温泉殿所说的话,我听得一字不漏!”
宋卿月深蹙了远山眉,转身凉薄冲他道:“张常侍说,若不将与你的事添油加醋描绘,你会被枭首示众。民妇笔下皆为虚妄之言,只图一报靖西王活命之恩,望靖西王莫要当真!”
即墨江年先是一愣,随之忍着剧痛前跨两步,向她伸出双手道:“给我个机会弥补!”
宋卿月后退两步,淡然道:“民妇不过有一二薄姿,又擅施媚术,望靖西王勿碰勿触,以免玷污靖西王尊贵的好名声,又拉民妇去验一回贞洁!”
她转身就走,即墨江年长臂一伸捏住她的胳膊,再一带,将她猝然搂入怀里。.
“生而同室,死而同穴,永以为好!”他双手搂于她背后轻抚,流泪柔声,“这句诺言,当由我来亲口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