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宋氏确为完壁之身!”
即墨承彦将那张录有她身子情况的纸笺一扔,冲瑟瑟发抖的她朗声:“宋氏,抬起头来,告诉朕,现在你可要继续与崔康时的姻缘?”
宋卿月霍地抬头,惨白着脸无神道:“若他不弃,我定不离!”
即墨承彦意味深长一笑,鼻中轻蔑一嗤,再朗声:“带崔康时!”
宋卿月霎时如被雷击,颓然双臂撑地,长睫乱颤,呼吸急促,双眸不敢旁视。
她听得耳边响起一片轻柔的脚步声,随后一顶软辇落地于她身侧。
即墨承彦高声一问:“崔康时,你可愿继续与宋氏这场姻缘?”
软辇之上,崔康时手握她的供词,惨白着脸,空洞着双眸,良久才幽声:“望陛下……容小民缓缓!”
宋卿月闻听顿时泣不成声……
她怯生生抬起泪眸,哽咽着望向崔康时。崔康时却目不转睛,茫然呆望榻上那位皇帝。
“如此,那朕便就此作下裁定,将靖西王拖上来。”
即墨承彦挺了挺坐着僵酸的脊背,目光落在拖来的即墨江年身上,淡淡笑开。
虽笑意浅显,却意味深长,他松快道:“给靖西王松绑!”
待松了绑,即墨江年喘着粗气,双手撑于水玉的地面,阖着双目泪落不断,不敢将宋卿月一看。
“靖西王强掳崔康时新妇罪名确证,念其曾与崔康时新妇曾互许终身,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三日后,于午门外当众臀杖一百,以平民愤。”
即墨承彦又向呆滞的崔康时一叹,“崔康时,朕的处置可合你意?至于你与宋氏决定如何,自是你夫妇二人私事,朕不再过问!”
崔康时惨白着脸轻声:“崔康时心悦诚服,感激不尽!”
即墨承彦自烘榻上垂下双腿,一招手,即有宦侍上前为他披衣穿靴。
他目光淡扫榻前三人,淡声:“如此,都散了吧!”说完踱出温泉殿,扬长而去。
阖殿寂静,如同地狱,无人出声。
良久后,崔康时的府卫轻声:“公子现在是?”
崔康时疲备道:“回府!”
软辇被抬起之际,宋卿月噙着泪伸出手,将他垂于辇下的长袖擒住。
她颤抖着嘴唇道:“平安……你还会要我吗?”
崔康时目光落在殿外,轻轻将她的手扯下,轻声:“宋娘子这几日又惊又累,先回杏芳堂好生休养几日……起驾!”
软辇将出殿门口时一颠,从崔康时怀中散落了她写的供词,纷飞于空中,若坠大雪。
宋卿月颓然站起身,冲他背影哭道:“对不起,崔康时,对不起……”
崔康时未应,须臾软辇消失在殿门口。
宋卿月眼前黑晕袭来,身子欲倾,却被即墨江年拥入怀里。
即墨江年的身子好烫,便连抚上她脸的掌心都烫得她心尖直打哆嗦。
“对不起,原谅我宋卿月,对不起!”
即墨江年愧疚的目光在她呆滞的脸上流连,因高热而滚烫的手指,小心而谦卑地抚去她脸上的泪痕。
宋卿月亦抚上他滚烫而潮红的脸,幽幽哽道:“柳无恙,好好活着!”
说完,她自即墨江年怀里挣出()
,踉踉跄跄走出殿门。
身后“咕咚”一声,有重物砸地,她猜到,却未回头一看。
真好!即墨江年曾救她一命,而今,她自毁姻缘还救他一命。
她与他——总算是彻底两清,互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