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承彦徐叙中,接过宦官递来的汤药,浅啜慢饮。
“他家不仅积财,还于民间积着好名声。你这一回上京抢谁不好,偏偏去抢崔家长公子之妻?”
即墨江年也是此时才知崔家背景。但他依旧冷淡了眉目。
就算崔公子富可敌国又如何?宋卿月虽将他打骂得不成样子,但对他绝对有情。
即墨承彦接过宦官递来的锦帕,轻轻一拭嘴角后,喟长一叹:“你很有能耐啊,即墨江年!你也总是这般……让我高看你一眼!”
听着满含酸讽的话,即墨江年深蹙了眉头。
即墨承彦见他不语,淡漠着声音接着数落,“明知我丝毫不会顾忌你那母妃死活,你却一接到所谓的圣旨,就昏头昏脑地步入别人的陷阱!”
即墨江年霍地抬头,寒凝了目光。
如此一说,他之冤屈,即墨承彦心知肚明?
正心潮澎湃时,即墨承彦又道:“眼见你在边关杀了几个人,立了些寡薄之功,这才一入京,你便又感情用事,强掳民妇!你可真让朕大开眼界!”
即墨江年立时拱手反驳:“那女子与臣互许终身在前,崔家长公子求娶在后。若非沈明仕与安王构陷于臣,臣也不至于离她去边关一证清白,以至崔公子钻了空子。”
“哦?互许终身在前?”
即墨承彦递药碗与宦官,淡声:“如此一说,你是不打算还人了?”
即墨江年伏首于地,高声:“臣愿以军功换得陛下赐婚与臣。”
他之所以闯祸后如此淡定,确实是想将功抵过,求一纸赐婚圣旨。
有了圣旨在手,崔家即便不愿,只怕也无可奈何。其后,任崔家主张对他是打是罚还是刑,他都一力承担!
“看来你在边关苦吃得还不够多,感情用事依旧……先按下此事不表,你倒是说说看,你带十万大军赴京的原由!”
“清君侧!”即墨江年应得毫不含糊。
“清谁?”即墨承彦问得也不含糊。
即墨江年自入温泉殿便叩首于地,即墨承彦似乎忘记让他平身,他便自顾自直起了腰身,凛然正色:“污我谋逆,实为勾结南阗、谋夺江山的沈明仕与安王!”
即墨承彦轻声笑起:“所以你带兵十万,是准备入京把沈明仕与安王都砍了?还是想逼朕这个昏君退位让贤于你?”
诛心之语入耳,如果可以,斩杀安王与沈明仕,和同将这个老男人挤下皇位——他现在皆欲一试!
忍了又忍之后,他反问:“听陛下之意,好像并不赞成。既不赞成,为何还许臣带兵赴京?”
“你以三十万之兵,拒八十万之敌,朕便给你个机会,让你在朕这京城里逞逞威风,不知这个理由可合你意?”
“臣没兴趣逞什么威风,臣只要洗清冤屈,使逆臣伏……”
即墨承彦打断他,淡漠着眼风道:“你活着回来已然自证清白。此事休矣!”
即墨江年霍地抬头,震惊了眉眼,“臣之冤屈原陛下心知肚明。亏臣还千里迢迢赶回沙洲寻迹觅踪,九死一生以自证清白……”
他又面无表情一叹:“臣命卑贱至此,仅得陛下轻飘飘一句‘此事已休便算了结?”
“怎么,你不知我这朝堂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皆是沈氏一脉的人?你能杀掉一个沈明仕,难不成,还能将朕这满朝臣子都砍了?”
即墨江年气笑了,“放任蠢国殃民的朋党上下横行,放任其谋害自己儿子,也要稳住朝局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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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承彦无情道:“横行谈不上,正因有沈氏一脉的人,朕于这后宫的日子才过舒坦自在。而你,是你自己感情用事,正践陷阱,自讨苦吃。”
“担心自己母亲之安危,倒成了感情用事?”即墨江年彻底寒了心。
即墨承彦接着无情道:“难道不是?朝堂之上无父子更无兄弟,唯有胜者为王。既你不慎着了圈套赴死,朕可没心思为你这个鲁莽之人妄动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