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那个什么博陵崔氏长公子。
尤其让他担心的是,那位崔公子质容上佳,身上有着优越家境滋润出来的雍容与温和,有着不逊于他、也不同于他的冠玉之颜。
而他身为皇子却久居边关,仅有的,是眠雪卧沙、捉鼠逮兔,可茹毛饮血的粗鄙;仅有枭首如砍瓜切菜的凶残,全身溅满鲜血的戾气。
他甚至不想问宋卿月,她是如何与那位,让他嫉妒的男子牵扯上关系,又如何定下的嫁娶。
只要他不问,心便不会痛。
只要他不问,只要宋卿月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与他重新开始,他便能将此事就此揭过,只当从未发生。
于宋卿月无语沉默间,他甚至脱口而出,怨嗔:“为何就不能再多等等我?”
若宋卿月能再多等一个月,不,再多等他一天,他也不至于将事态闹到这种地步。
宋卿月本沉浸于两难的无奈中,闻听他话,暴怒又起。
将他的头从自己肩头一把推开,瞪圆杏眸道:“你何曾说过让我等你回来?柳无恙,不,无上尊贵的靖西王,我欠你的?”
即墨江年神色一艰,难堪地将她强硬的头大力按至自己肩膀上——他无颜以对!
宋卿月通红的杏眸里又噙满了泪,于他肩头幽幽一叹:“……我等不到你!”
她等不到他!若当真死心等他归来,她会于腊月初十就被斩首,六日之前已是坟头一座。
于狱中那一月,她过得分外煎熬……
她不是喜欢攀龙附凤之人,只求两情相悦,从未奢求过荣华富贵,否则,当初也不会嫁与一贫如洗的晏元良。
但在狱中,她无比期盼那位卫女公子,渴望卫女公子能从陇西回来,能发发善心,出手再救她与宋玉书一次。
她甚至无数次幻想,这位已知身份的靖王能如天神降临,将她与宋玉书从狱中解救出来。
她不是怕死,她只是怕死了以后,晏元良会逍遥快活地过完一世。
她不想晏元良如意!她想要晏元良死得凄惨,想要晏元良跪在她脚下,跪在她爹娘的坟头上叩首认罪。
可她没盼来卫女公子,亦没盼回眼前这位靖西王,倒是等来了崔康时。
崔康时出现在她眼前,双手合抱了她血淋淋、冰冷冷的双手,轻搓慢暖,还给她带来去活的希望。
崔康时还说要替她报仇……
若说有神灵,崔康时便是庇佑她的神灵,即便没动心,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安能不感动?
可这位眼前的靖西安,竟然怪她没等他?他何时变得如此不讲理,甚至连她艰难的经历都不愿意一问?
“宋卿月,给我些时日,事情得一件一件办,待我进宫处理了紧要的事……”即墨江年艰难道,“你与那位崔某人之事,我回来再处置!”
闻听,宋卿月气笑了,想要挣扎,却被他搂着紧紧。
无奈之下,她将他头上的发束一把扯住,大力向后一扯。
随之,她近近迫近他的脸,杏眸瞪得浑圆问:“你来处置?即墨江年,你怎可如此随心所欲地拆散别人姻缘?你怎可将别人的婚姻大事当作儿戏?”
即墨江年脸上霎时青红变幻。
除了打脸,她竟然多了一个技巧,那便是扯他头发……
他反手将她扯着自己发束的小手,一根根掰下手指,拖至自己脸上按紧,泪目祈求:“求你……别说了宋卿月……我爱你!”
宋卿月本满心怒火,但看他泪流满面祈求的样子,她鼻子一酸,一瘪嘴哭着道:“我前世这是造了什么冤,惹了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