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月初时挣扎,却从即墨江年怀中挣脱不出半分。
原来真如即墨江年曾说,他若想弄死她,如同捻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鬓发散乱,衣衫不整之际,她唯有红着眼,流着泪,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在即墨江年脸上。
即墨江年头上戴着好看的头盔,身上穿着坚硬的铠甲,他就像一只硬壳乌龟,让她无处下手。
她打不痛他,唯有那张脸是她能下手的地方。
这张脸是她朝思暮想的脸,那么俊朗……
浓眉如墨,眉骨高耸如山峰,就连鼻子都像上京城东的太白山一样高大,深深的鼻唇沟就像上京城里的灞河一样深长……
宋卿月虽未历过人事,却也不是没憧憬过,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他的情形——但绝对不是以这样粗暴而蛮横的方式……
她嫁人了,已经是崔康时的妻子。崔康时见她不愿圆房,都还给她留了一年的缓和期。
他又安敢如此对她?他又怎忍如此对她?
即墨江年不避不闪,任由她打着耳光,一双朗目被接连而至掌风扫到,也不带一眨。
直到他直愣着眼神,将她头上的花钗拔尽,将喜服扒得只余雪白的单衣内衬,于宋卿月绝望而惊恐的目光里,他将背后的红色披风解下,将她大力一裹。
随之他双手立时捧上宋卿月的脸,一双噙泪的血红朗目逼近她,在她花糊的脸上贪恋逡巡。
宋卿月脸上是泪水浇花的新妆,嘴角染着即墨江年的掌心血。
她仰着一双噙着泪的通红杏眸,杏眸包着委屈,含着愤怒,近近瞪视着即墨江年。
即墨江年痛楚哑声:“宋卿月,你穿嫁衣很好看,簪着花钗的样子也很美!可是,你的嫁衣和花钗只能是我给的!”
宋卿月虽是流着泪,却凉薄着眼风……
这一路来,她将想说的说尽,想骂的骂尽,眼下除了喉头酸涩哽咽,她无话可说。
“离你而去非我本意!我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不是吃女人饭的粉郎。我不能像活得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我得夺回我本有的荣光!”
即墨江年眼泪无声自落,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她娇嫩的脸。
“求你!给个机会重新认识我。我不是乞丐,我叫即墨江年,是上唐国的大皇子,连自己母妃都保护不了的无能皇子。身上背着还未及洗刷的冤屈。”
即墨江年蹙着眉头流着泪,语气恳切,眸色深深在宋卿月脸上寻找理解和原谅。
“我生死难料,前途难卜,我不能说我的身份,不能将你与宋先生牵连进来。我得自证了清白,恢复了身份,才有资格站在阳光下,才能归来娶你!”
娶她?晚了!宋卿月哆嗦着嘴唇道:“我大婚已成,已为人妇。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你想走就走,你归来想娶我,我就得嫁!”
即墨江戾气上泛于眸,流着泪幽幽定声:“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嫁我,也管不了你是不是已为人妇——你必须得是我的!”
“是否为王为帝者皆可随心所欲,任人予取予求、随意伤人?”宋卿月再次愤怒了目光,“你打伤那么多人,还打伤崔康时,他们又有何辜?”
即墨江年痛楚了眸色,“他不无辜!他敢娶你、还敢哄我喝下喜酒。最不应该的,就是选在我回来的这天娶你!”
最不应该的,就是在他明明已踏足于光明的崖顶,却又被推入绝望的深渊……
宋卿月看着他目瞪口呆,绝望地抖着唇瓣道:“你、你怎会变得如此蛮横?凭什么他不能娶我?”
即墨江年痛楚一阖目。
因为他“死”了太多次,心上除了她,不再()
有别的念想。
尤其是他带着死里逃生的欣喜,带着满心满怀的激动归来准备见她,她却在今天嫁了那个人。
此前见宋卿月那般维护那个人,他险些丧失最后一丝理智,唯有将手中剑背到身后,才未将那人一剑穿心。
深吸一口气后,他抬手将头顶的凤翼腾龙头盔取下,“当”一声掷地。
后退两步,盯着她,解下腰间抱肚护腹甲、护心腹吞,向上脱取下胸背甲……
再“锵”一声拔剑出鞘,将冰凉的剑柄塞到宋卿月手中。
“你,你干什么?”宋卿月惊愕低看手中寒光渗人的长剑,抬头看即墨江年。
即墨江年双手大力一扯铠甲下的玄色缺胯袍胸襟,“唰”一声,胸襟应撕而破。
宋卿月无措向他***的胸口一望,惊恐地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