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失望。”
炙热的高温包裹住了指挥塔顶层,把空气炼化成了锋利的刀子,不停灼烧着在场的所有人和物。火焰浓稠得仿佛液化了一般,汇成了连绵不绝的红海,覆盖住了瓦伦丁脚下的地面,将天空都染成了赤色,浓得都能滴下水来。
但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却站在这片火海之中,被赤橙色的龙包裹着,散发着耀眼的光,看起来像是太阳,没有受到这高温火焰一丝一毫的影响。
陈和阿米娅单膝跪地,身上满是伤痕。蓝色的电流仍在跳跃着治愈那些滴血的伤口,却没有了曾经的效率,仿佛它的力量和这两个人的生命力一起被这熊熊火焰所剥夺了,所剩无几。
火海之中的赤霄仍闪耀着刺眼的红光,是这橙色海洋中唯一能够与塔露拉争辉的存在。作为斩龙之剑,它的野性早已被激发出来,此刻却只能禁锢在那三尺长的钢铁之中,倒在陈警官的手边,无法发泄。
再好的武器都需要使用者,但此时的陈已经连站起来都很困难了。
“我的妹妹,我的血亲。”
塔露拉灰色的瞳盯着不远处那抹已经暗淡的蓝色,逐渐染上一层血红。
“竟然会跟几个外人一起向她的姐姐举起手中的刀。”
她的话语像是利刃一样割开了周围的火舌,冲向了陈的耳中。这位始终板着脸的警司抬起了头,鲜红的瞳孔瞪向站在前方的那个黑色的影子,咬紧牙关。
那个人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令人厌恶的,在陈眼中极为陌生的高傲。
她能清楚的听明白这句话里面的虚伪。但令人作呕的是,塔露拉没有丝毫想要掩饰的意思,嘴里说着“姐姐”“妹妹”,眼神却像是在看死人。
陈没有想到,自己的姐姐会做这么绝。
刚刚的战斗中,哪怕自己手中的赤霄光芒盖住了塔露拉的火,她都没有想要杀掉对方的想法,炽热的剑刃更多的是想解除塔露拉的武装,让她能老老实实地听自己说话,老老实实地让自己知晓真相。
结果几回合下来,己方全无招架之力,四个人联手甚至都不能碰到她扬起的裙边。
现在,瓦伦丁倒在一旁生死不明,邢一凰被火焰吞噬没了踪影,阿米娅和自己已接近极限,不知道还能否再释放一次拔刀术。
夹杂着火星的黑雾被吸进肺里,刺激着陈的精神,让她强行拔起了自己疲惫的身躯缓缓站起。
握着赤霄的手上满是血痕,那是塔露拉送她的礼物,此刻陈只想将这些悉数奉还。
“为什么?我的妹妹?”
那个令人生厌的声音又出现了,萦绕在陈的耳边。她晃了晃脑袋,站直身体,瞪着正朝自己缓缓走来的塔露拉,握住刀柄的手骨节发白。
“这些人有什么理由让你奋斗至此种地步?”
干燥的热风刮过她的脸颊,在将天空染红的火光中,陈看到了塔露拉手臂上系着的印有整合运动标志的缎带,那个双螺旋标志此刻就像是被淋上了血。
那里面是切城与龙门无数人的生命。
“难道我在你心中,甚至不如这个你仅是见过几面的卡斯特人?”
一道火焰冲向了阿米娅,陈手腕转动,用赤霄在空气中划出一条鲜红的线,将冲过来的火焰偏转。阿米娅头顶的兔耳抖了抖,她看向陈的目光中满是歉意。
“对不起,陈警官,我……”
此时的阿米娅已经摘掉了一枚戒指,右臂被黑色晶体所凝聚而成的臂甲覆盖,手边就是那把复制赤霄得来的刀。
“站起来,阿米娅。”
细小的声音传进了陈的耳朵,她没有转身,话语坚硬如铁。
()
“握住你的刀。”
赤霄被陈举过头顶,锋利的刃尖直指前方缓步走来的塔露拉。
“我们还没有输。”
瓦伦丁的源石技艺仍然存在,她们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缓慢但有效。
“对……”
利刃划过空气,嗡嗡作响。阿米娅握着手中的刀,站在陈的身旁,做出了跟她一样的动作。
“我们还没有输。”
她们仍然活着,仍然能够站立,仍然能握紧手中的刀。
但看到这一幕的塔露拉,只是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你还真是执迷不悟啊,我的妹妹。”
被烧得通红的维多利亚大剑被塔露拉握在手中,垂在身侧。在她的身后,那熊熊燃烧着的火墙突然动了起来,向中间流动凝聚在一起,化成了一条纯粹由火焰组成的巨龙。
阿米娅见过瓦伦丁的背后灵,那是被无数电流缠绕着的双足飞龙,吼声如雷霆,双翼更是单纯的由雷电组成,闪烁着耀眼的雷光。
曾经,她以为那条雷电飞龙就是她所见过的最震撼人心的背后灵,但此刻在看到出现在塔露拉身后的火焰巨龙时,阿米娅觉得自己见识过的还是太少。
在这条盘旋在天空上的火焰中,她除了燥热之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威压。
仿佛自己不过是只蝼蚁,那头龙吐出一口火就能将自己燃烧成灰。
但即便如此,她心中仍没有畏惧,握住刀柄的手也没有颤抖。
“也许,只有再一次的失败才能让你清醒过来,我的妹妹。”
塔露拉停下脚步,站在陈与阿米娅面前不远处。她背后的火焰巨龙就停在天空之上,巨大的龙头冲着指挥塔顶层站立着的两个人,没有动作。
“闭嘴,你根本不配说出那两个字!”
陈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赤霄的红光变得更加耀眼,她和阿米娅两人仿佛都披上了一层血色的薄纱。
“是时候该从我姐姐的身体里滚出去了,老东西!”
不久前阿米娅与塔露拉的辩论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她也是了解了一些信息,比如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控制住塔露拉身体的科西切这一事实。
虽然很令人惊讶,但这对陈来说却是最容易接受的真相了。
自己的姐姐是被控制了,真正的塔露拉跟自己心中所想象的一样,至少不会是能做出屠城这种事的暴君。
“啊。”
“塔露拉”叹了口气,手中的剑骤然亮起。
“卡特斯人,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干扰了我妹妹的思维,也不知道你和萨卡兹有什么肮脏的交易。”
“在你背后操控你的阴影与背后的主使者,是不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