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白的诗仙之名,可谓是从开元到二十一世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你接受过义务教育,那必然会知道李白。
毕竟那首《静夜思》,是小学一年级就要学的课文,与骆宾王的《咏鹅》、孟浩然的《春晓》是一个级别的开蒙作。
当然了,这三首诗都跑不了被熊孩子们篡改歪的待遇。比如什么“拔毛加点水,点火盖上锅”,什么“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还有什么“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之类的歪句子。
因为这事儿,李清小时候挨过揍。
但让李清最记仇的,莫过于小时候背诵《雪赋》时,背着背着就串到《月赋》上,然后就是一顿竹板炒肉。
李清发誓,假如给我三天……假如给他三天时间让他去南朝,必然给谢惠连和谢庄吊起来打。
滕宗谅看起来完全没有像李清一样的怨念,对于李白这些诗人先辈,可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在他身边的是诗圣杜甫,旁边端着酒碗的是高适,另外那个岁数看着比较大的是贺知章。”范仲淹一一地给滕宗谅去介绍。
滕宗谅按着心口,仿佛西子捧心一般娇柔。
太幸福了,重修个岳阳楼,竟然有如此多的先贤来此集会,真可谓是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啊……
“诶,有没有王右军?有没有王右军?”念道到兰亭集序中某句话的滕宗谅一下就想到王羲之了。
这要让王羲之给岳阳楼题个字,自己何愁不能名垂千古?
这话一出,范仲淹也来了神。
对啊,我写的《岳阳楼记》,若是让王右军给誊写一番,那说不定就名垂千古了!
想到这里,范仲淹立刻回头去问李清:“仙师,仙师,王右军可在否?”
“还没到晋朝去呢。”李清按着激动的范仲淹,生怕这老小子一个激动把他推河里去。
这河里吗?
听到李清的回答,范仲淹一下就垮了下来。
“唉,若是王右军能誊写老夫的《岳阳楼记》,此文必将名传后世!”
“用不着王羲之,你这文章也能名传后世,甚至可以名垂千古。”李清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复杂。
范仲淹一下就精神了:“仙师所言当真?”
“放心,以后学生的课本里必然有这篇文章。”李清说着,心里还补充一句,你仙师我当年就曾经背过。
这样想着,李清的心里不平衡了。
妈的,怎么能让我自己背?必须给加到五朝联考的考试范围之中,不仅要背,还要解读其中心思想!啊对,还要加上诗歌鉴赏,比重一定要大!还有什么阅读理解,必须多多地往上塞。
当然了,这种填鸭式教育,也只是痛苦一时罢了。在很多人的生活经历中,当语文这门科目脱离了考试,才能体会到其真正的浪漫。
塞进肚子里的诗句,说不定在哪一天,就会在合适的时候,忽然之间心有所感,脱口而出。
听到李清的话语,范仲淹一下就开心了。
他从袖子里掏出那篇《岳阳楼记》,递给了滕宗谅。
滕宗谅接过文章,笑着问道:“这是?”
“这是应子京之邀,写下的《岳阳楼记》。”范仲淹抚须而笑。
“原来如此。”滕宗谅恍然,他举着文稿,大声说道:“诸位,诸位,且看范希文为岳阳楼所作之文!”
范仲淹:……
怎么办,忽然间觉得有点尴尬。
他怎么也想不到,好兄弟竟然要拿着他的文章当众处刑。
彼其娘之,这些都是什么人你心里没点数?那可都是文学大家,你这多少沾点班门弄斧了属于是。
“唉,子京误我啊!”范仲淹跺跺脚,有点后悔把文稿递给滕子京了。
听到滕子京的话,众人尽皆围将过来,就连cosplay“吴带当风”的李白,也拎着酒坛子,十分潇洒地跳了过来。
什么叫青莲剑仙啊……身法这一块儿,拿捏。
见众人围上来,滕子京开始大声诵读。
范仲淹谦虚归谦虚,这篇文章的水平可是绝对在线的,更何况文章超越了单纯写山水楼观的狭境,将自然界的晦明变化、风雨阴晴和“迁客骚人”的“览物之情”结合起来写,从而将全文的重心放到了纵议政治理想方面,极大地扩张了文章的境界。
当滕子京诵读到“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的时候,刘禹锡、白居易、柳宗元还有韩愈这几个有着被贬谪经历的苦兄弟,不知不觉地狠狠共情了。
刘禹锡可太出名了,“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白居易自是不必问,“江州司马青衫湿”;地域黑大宗师柳宗元更难受,“蜀犬吠日”和“粤犬吠雪”就是他的亲身经历,而《小石潭记》也是被贬时所作;而韩愈那就更别说了,“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是他的代名词。
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特么上课本了。
李商隐在一旁抱着腿,出神地看着滕宗谅,不知道在想什么。
估计是在想巴山夜雨吧。
当滕子京诵读到“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的时候,李白拎着酒坛子,咕咚咕咚就是几大口。
倒不是说他觉得有什么心旷神怡,宠辱偕忘的,主要是为了这句“把酒临风”。
那人家都提“酒”字了,我不喝两口岂不是对不起仁兄?
而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则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情。
“好句!希文兄!”杜甫高高举着手赞叹道。
“听得此句,才知何为仁人之心啊!”李世民感慨道。
范仲淹还没说话,李白便高声说道:“为了这句注定名垂千古的句子,我提议,大家一起喝一杯!”